“趙太醫,小宸的眼睛看不見了!”
桁樾探究的眼神緩緩地轉向趙太醫,似是在等一個答案,又似是在質問。
隻見趙太醫搖了搖頭,像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般結果似的,沉沉的歎了口氣。
“皇上,老臣無能!小公子怕是……怕是活不過三個月!”
趙太醫的話,讓原本就有些失血過多的桁樾身形一晃,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不……不會,怎麽會?明明孤的血可以爲他解毒的,爲什麽就活不過三個月?”桁樾啞着聲音質問。
趙太醫沉思良久,終是緩緩地開了口。
“皇上,老臣這幾日回去翻閱了許多古籍,才查閱到小公子所中的陰冥淚根本無藥可解。”
“所有的解毒方法,隻會加速小公子體内毒素的蔓延,短時間内看着是有所好轉,但實則是在提前掏空他的底子。”
趙太醫說的詳盡,但桁樾始終不願意相信夜玉宸大限将至。
他慌亂的将手臂撐在一旁的桌榻上,以穩定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半晌之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似是找到了缺口一般,神情激動的企圖推翻趙太醫的結論。
“不,你一定是搞錯了,文飛白明明說可以解的,就連你那孫兒趙世錦,都說可以解的!”
“他那麽在意小宸,怎麽可能騙孤?”
“對,對,對,一定是你搞錯了!孤讓趙世錦同你說,孤的小宸怎麽會死?孤的小宸怎麽可能死?”
桁樾神色癫狂的喃喃自語着,卻始終不願相信趙太醫的說辭。
“龍一,将趙世錦給孤帶過來!”
桁樾怒聲沖着門外大喊着,似是想爲自己找到更多的底氣。
趙太醫倒也沒有攔着,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沒過一會兒,龍一就飛身帶着趙世錦回到了寝殿。
與之前的意氣風發不同的是,現在的趙世錦顯得格外的頹靡和狼狽,整個人透着一股子的有氣無力。
“參見皇上!”
趙世錦雙膝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趙世錦,你跟孤說,小宸的陰冥淚是不是已經解了?就算沒有完全解除,但是……但是也不會再危害小宸的性命了,對不對?”
“靈霄蠱岩……哦!對,靈霄蠱岩明明那時候都已經種到了我們兩個人的體内。”
“是不是因爲小宸擅自解了孤的靈霄蠱岩,所以才會讓他體内的幽冥淚再次卷土重來。”
“哦!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那孤這就派人重新去找靈霄蠱岩,隻要再将他種到孤的體内,孤的小宸就會沒事兒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來人呀……”
“皇上!”
一直沒有出聲的趙世錦猝然打斷了桁樾的自言自語,神情悲痛,帶着無能爲力的頹然。
“小葉子……是我害了小葉子,是我害了小葉子,皇上,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趙世錦絕望地抱着頭,跪在地上崩潰的大哭出聲,像是一個孩子一般,隐忍多時的委屈在一瞬間爆發。
“皇上,我隻求您!能讓我在臨死之前再見小葉子一面,草民便死而無憾了!”
“皇上,皇上不可呀!”趙太醫不顧耄耋之年的身子,焦急的跪行到桁樾的面前。
“皇上,錦兒也是被人蒙蔽,這才鑄下大錯。求皇上看在我趙家世代忠心耿耿侍奉皇室的份兒,饒了趙世錦一命吧,皇上!”
趙太醫神情悲凄,滿臉老淚縱橫。
原本他隻想自己的孫兒今日入宮見見夜玉宸最後一面,便能放下此事兒,重新振作起來。
誰知道這渾小子一來就将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還一心求死,當真是氣死他了。
爺孫倆的哭聲此起彼伏,但桁樾還是在趙太醫的話中抓到了重點。
“你說趙世錦受人蒙蔽,是何意?”桁樾擰着眉頭,沉聲質問。
“回皇上,是……是那文飛白,錦兒費力尋來的醫書,前幾日才發現被人篡改過。而那篡改醫書的法子,隻有文飛白會用。”
“錦兒也是無意間撞見過文飛白用那法子,從那之後,錦兒便痛苦不堪,一蹶不振,一日更比一日憔悴!”
“文飛白?”
桁樾暗自嘀咕了一句,慢慢的走回床榻邊坐了下來,臉上盡是柔情的光,輕撫着夜玉宸的臉頰。
正在這時,張德福快步走進屋内,低聲在桁樾的耳邊詢問。
“皇上,龍護衛剛剛來報,戕害小公子的人已經找到了,特來向皇上請旨,該如何處置下毒之人?”
“朕不是交代過了,不用來報,他敢在朕的眼皮子地下做出傷害小宸的事兒,那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直接斬殺了吧!莫要讓他髒了小宸的眼睛!”
桁樾的語氣中帶着愠怒和殺意,似乎他說的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而不是一個人生死攸關的大事。
“可……”張德福語氣一頓,有些猶豫,“那人身份有些特殊,龍護衛不敢私自決定!”
桁樾此時的心神全然放在了夜玉宸的身上,這人居然還敢在這個時候進來找死,也正好給了桁樾發洩怒火的機會。
“讓他進來吧!”
得了吩咐,張德福走到門口沖着龍護衛招了招手 。
“屬下請皇上安!”龍護衛快步走進寝殿,恭敬地單膝跪地。
“說吧!是何人讓你這麽爲難了?”
桁樾一邊用張德福遞過來的溫帕子爲夜玉宸擦着臉頰,一邊不耐煩的出聲問道。
龍護衛也不敢耽擱,立刻禀報,“回皇上,給小公子下毒,戕害小公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文公子!”
桁樾手掌一頓,“确定了嗎?”
“是!是文公子親口承認的,現在人就侯在外面,還請皇上定奪!”
龍護衛弓手垂眸,等待着桁樾最後的指示。
桁樾坐直身子,雙手死死的緊握成拳,眼神狠戾,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剝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