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我先在地獄等你，哈哈哈！”
“啪！”
“咔！”
“噗！”
一聲滑過長空的拍打皮肉的聲音，闆子應聲而斷，連帶着夜玉宸的口中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身子軟軟的滑落在地上。
“不要！”
門口傳來桁樾凄厲的慘叫聲，還帶着不可抑制的恐懼的輕顫聲。
“小宸，小宸！”
他三步并作兩步，慌亂之中，雙腳纏繞在一起，跌倒了再爬起，實在站不起來了，就手腳并用的往夜玉宸的方向爬行。
“小宸，别吓我！你……你不會有事兒的，太醫，快傳太醫！”
桁樾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冷靜自持，整個人像是沒了章法的孩子一般，無助的沖着一旁嘶吼着。
“桁……桁樾……我……我好疼！是……是她們……噗……咳咳咳……”
夜玉宸雙眸含着淚，微微側過頭，将手指費力的指向太後和楊思雙的方向。
話雖沒有說完，但指認的意味十分明顯。
而此時，夜玉宸的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已經不能讓他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桁……對……不……呃……不，不能……再……陪……呃……你……了……”
最後一個字，已經輕的幾不可聞，夜玉宸伸向桁樾臉頰的手掌，伴随着一滴滾燙的淚而無力地垂落下來。
桁樾看着那雙已然沒有了知覺的雙手，眼中盡是不敢置信。
他緩緩地将手探向了夜玉宸的鼻翼下，原本微弱的起伏現在已經變得風平浪靜。
“啊……不……小宸……不要……”
桁樾緊緊地攬着夜玉宸的身體，滿臉都是對事實的抗拒，不敢置信的搖着頭。
“不……不會的，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桁樾慌亂的想要拿起夜玉宸的手掌，像以往許多次那樣，輕柔的貼着他的臉頰撫摸。
可他試了幾次，手掌每次都伴着他的手的離開而自然地垂落。
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讓桁樾的神情越來越慌亂，也伴着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
他終于意識到了什麽，滿臉淚痕的仰天痛苦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嚎聲。
随後，猩紅的眼眸緩緩地轉向衆人，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帶着瘋狂和摧毀一切的決然。
“該死！你們都該死！是你們殺了小宸，孤要殺了你們，孤要讓你們陪葬！”
話落，桁樾的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絞痛，之後迅速地蔓延，仿佛要将他整個人撕裂一般。
桁樾知道，定是那靈霄蠱岩發揮了作用，夜玉宸亡，他亡！
此時此刻，桁樾竟然有一種要解脫的感覺，能陪着夜玉宸一起赴死，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
他強壓下心口的疼痛，滿臉貪戀的将夜玉宸的身子攬入懷中，靜靜地等着死亡的來臨。
“小宸，别着急走，等等我，我這就來找你了！嘔……噗……”
感受到生命的漸漸流逝，桁樾悠然的擡起頭顱，眸中不帶一絲感情。
“楊錦蓉，你算計了一輩子。沒想到吧，最後，你什麽也得不到！哈哈哈……”
桁樾瘋狂的颠笑着，咬着牙強壓下心口的疼痛，兀自交代着身後事兒。
“龍一……”
“屬下在！”龍一帶着龍衛悄然出現在桁樾的身後，氣場肅然，直接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傳孤旨意，夜将軍密謀造反，證據确鑿，賜自盡，夜夫人許氏，大公子夜修染同罪論處！”
“國公府楊家，自持身份，買賣官員，貪污赈災錢糧，女子充爲官妓，男子一律流放！”
“太後楊錦蓉，終身幽禁慈安宮，一生食素，不得外出！”
“三妃……陪葬，不與孤同入皇陵。龍一，将孤……和小宸葬……葬在一起！”
整個殿内仿佛被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下，到處充斥着隐忍的啜泣聲，還有撕心裂肺的求饒聲。
“皇上，皇上夜家沒有造反，夜家是冤枉的，求皇上明察呀！”
“皇上，楊家也沒有，楊家一心爲國爲民，天地可鑒，求皇上明察呀！”
夜婉凝和楊思雙哭喊着跪行到桁樾的面前，此時兩人的動作竟難得一緻。
而一旁的沈欣玥，隻是默默地垂着淚，認命的跪在地上，朝着桁樾的方向盈盈一拜。
“臣妾領旨，謝恩！”
“皇上，哀家是你的母親，你竟敢幽禁哀家？”
“母親？”桁樾滿臉諷刺，“我以有你這樣的母親爲恥，留你性命，不過是想讓你嘗盡世間的疾苦！”
“孤倒要看看，沒有孤的庇護，你又拿什麽來嚣張跋扈！咳咳咳……”
“太後娘娘，你要好好活着，孤死了，就算還了你的生育之恩了！”
胸口處的疼痛越來越嚴重，桁樾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隻是萬般不舍的将早已斷了氣息的夜玉宸抱進了懷裏。
可靈魂抽離軀體的痛苦沒等來，心口處的疼痛仿佛被拉扯到了極限，驟然繃斷，隻是轉瞬間，那股疼痛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啊？怎麽回事？爲什麽會這樣？”
桁樾滿眼的不敢置信，着急的撫摸着自己的胸口，迫切的想要尋找到那股要人命的疼痛。
“不！不會的，小宸，求求你，不要丢下我，等等我！”
話落，桁樾毫不猶豫的撐起手掌就朝着自己的天靈蓋劈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德福厲聲大叫道。
“皇上！小公子的手心裏好像有東西！”
桁樾停下動作，目光緩緩地移到了夜玉宸的手掌心處。
到了此時，張德福再也顧不上什麽尊卑有别，趕緊爬到夜玉宸的身邊，将他手心裏的東西拿出，雙手呈到了桁樾的面前。
“皇上，此物一直被小公子攥在手心定然十分重要。不若皇上先看看，萬一裏面有小公子未完成的心願了？”
桁樾似是被打動了一般，眸中現出短暫的清明，他緩緩地展開手中的字條。
寥寥數字，顯然寫的十分匆忙。
甚至夜玉宸已經放棄了自己習慣寫的簪花小楷，而選擇了更方便靈活的行楷。
“桁樾，我已經用巫夷族秘法斷了你和我之間，靈霄蠱岩命數的連接。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做個好皇帝，爲大越的百姓，造福！”
“哈！哈哈！哈哈哈！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非要赴死？爲什麽你要私自做主斷了你我之間的聯系？”
桁樾掐着夜玉宸的肩膀，神色猙獰的厲聲質問。
突然，他的眸色中閃過一抹偏執和瘋狂，嘴角更是勾起令人害怕的詭谲的弧度。
“小宸，你休想離開我，哪怕到了陰曹地府，碧落黃泉，我也要找到你！”
全身的筋脈驟然暴起，就在要沖破極緻，盡斷而亡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焦急的大喊。
“皇上，夜玉宸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