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在心底升起,後背也一陣發涼。
駐守哨所的楊首長親自接待了甯穎。
“甯同志,感謝你能夠在我們戰士們最急需的時候,把藥物送到哨所。”
甯穎定定的看着他:“首長,我想知道秦昭在哪裏。”
“甯同志,對不起,這是部隊的機密。”
“那我能不能見見生剛?”
楊首長想了想,道:“生剛通知負了傷,請随我來。”
甯穎在哨所簡易搭建的衛生所見到了生剛。
他的腦袋上包着厚重的紗布,胳膊還有腿上都打着石膏。
一看到甯穎,他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但是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首長身上時,到底把即将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可就算他什麽都不說,甯穎已經猜到了大半。
“剛子哥,你先好好養傷,等找到秦昭,我帶你們一起回家。”
生剛頓時紅了眼眶,用聲帶嘶啞的嗓子道:“穎妹子,你一定要找到昭哥。”
楊首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見事情瞞不住了,這才跟甯穎托了底。
“甯同志,抱歉,是我沒有照顧好秦昭。”
“他是不是在執行任務中遇到了意外?”
“秦昭同志已經順利的完成了任務,隻是在回來的路上出了意外。”
“首長,出了意外是什麽意思?”
“具體我們也不清楚,因爲陪他一起行動的人也沒有回來。”
甯穎的心緩緩下墜,全身的血液逆流,就連手指都冷的有些僵硬。
良久,她才吸着氣道:“您是說……他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看到她這副表情,楊首長安慰道:“甯同志,跟你說實話,秦昭已經失蹤半個月了,有些事情……還是要有些心理準備。”
他們所在的哨所駐紮在山腳,秦昭執行任務的地區山勢險峻,野獸出沒。
如果人還活着,必然會發信号彈。
但已經半個月沒有訊息了,說明人已經不在了。
在這種情況下,怕是屍體都被野獸啃沒了。
甯穎不相信秦昭已經不在了。
他曾經答應過自己,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她頓時握緊手指,擲地有聲:“首長,請您讓我加入隊伍,讓我參與秦昭的搜尋工作!”
“甯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可部隊有部隊的規矩。”
“首長,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秦昭,而且我保證不會拖任何人的後腿!”
楊首長思忖了半晌道:“甯同志,秦昭失蹤的地方是敵我雙方交界區,一般人不得進入,這件事情我得開會好好商議一下。”
“那我靜候楊首長的佳音。”
楊首長開會的時候,甯穎悄悄的用哨所的電話打回了家屬院。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已經越矩了,但是爲了秦昭的安全,她不得不破一次例。
畢竟事關秦昭的生死,每一分每一秒都耽擱不得。
電話嘟嘟的響聲驚的甯穎的心髒鼓鼓跳動。
直到此時她才明白,等待竟是這樣的煎熬。
“喂,哪位?”
甯穎沒想到接電話的人竟然是柳鳳儀,她捂住話筒,半晌沒吱聲。
柳鳳儀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随即挂斷了電話。
哨所的士兵已經趕了過來。
甯穎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機會,随即挂斷電話淡淡道:“我本來想給家裏報個平安的,但是家人不在。”
對方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嫂子,我很欽佩秦隊長的爲人,也希望他能夠早日歸隊。”
言外之意,他不會多嘴告訴首長。
甯穎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
見她要走,對方欲言又止:“嫂子,我勸你還是别找了,早點回去給昭哥準備後事吧。”
甯穎意識到對方應該知道什麽内情,頓時懇求道:“小同志,秦昭不僅僅是我的愛人,他也是一個保家衛國的老兵,哪怕……他全身隻剩下一根骨頭,我也會想辦法帶他回家,求你幫幫我好嗎?”
對方朝着崗亭外看了看,見沒有人過來,這才壓低了聲音:“嫂子,其實我們首長在上周就跟秦家請示過了,那邊說不想給部隊添麻煩,也不希望爲了秦隊長犧牲更多的同志,更何況秦隊長失蹤的地方是雙方交界地區,很容易招惹新的麻煩。”
甯穎心裏咯噔跳了一下,老爺子不可能不顧及秦昭的生死。
除非這個電話被别人接聽了。
想到方才她打給秦家時,接電話的人是柳鳳儀,甯穎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一定是柳鳳儀跟秦楚淮在背後搗鬼。
她頓時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殺回去敲碎這母子倆的腦袋。
“同志,謝謝你。”
甯穎安靜的等待着會議結束。
其實她已經猜測到了結果,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沖動。
楊首長看到她像個雕塑一動不動的守在外面時,先是愕然,而後把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遞給了她。
“甯同志,這裏不比京平,千萬要保重身體。”
甯穎的四肢顯然有些僵,直到來到楊首長的營帳,喝了缸子熱水,身體的溫度才慢慢恢複。
楊首長看着她凍紅的鼻尖,不忍心道:“甯同志,你作爲秦昭的家屬,有什麽要求盡管跟我說,組織上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甯穎定定的看着他:“首長,我什麽都不要,隻想要秦昭。”
“甯同志,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這裏的情況……”
“我知道,這裏山勢險要,野獸出沒,而且還是危險地帶,一旦被對方發現,很容易引起新的沖突,甚至帶來更多的犧牲。”
“你明白就好,秦昭是個好同志,我們所有人都敬佩他,我會向上級向他申請一個……”
“楊首長,我要的不是功勳,要的是秦昭這個人,找不到他的人,我不可能回去。”
“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