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嫂像是想到了什麽:“小穎,你也别太大意了,當初周弘陽剛從京平回來的時候跟土大款一樣。
村裏人都說他雖然退伍了,但在外面發了洋财。
西裝革履的,好一陣洋呼,隻不過後來跟他借錢的人多了,他才換上粗布衣服。
大家夥兒都說他手裏不缺錢,就是太摳,誰也不借。”
甯穎頓時生疑,周弘陽是因爲違反了紀律被部隊踢出來的。
部隊那邊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已經不錯了,更不會給他退伍費。
他哪來的錢?
難道他背後有人?
“謝謝嫂子提醒。”
不過甯穎還是高估了周弘陽。
事情鬧到了這一步,他哪裏還有臉出現在甯穎面前。
如果是甯穎一個人回的橋口村,或許他還能動動歪心思,找幾個周家宗族的人,把她強行綁回家,好好收拾收拾。
可跟着她來的人是秦昭啊。
就算周家全宗族的人跟他作對,也不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他現在受了傷,腰杆都直不起來,要是出現在秦昭面前,免不了被人評頭論足一番。
他去了那不是妥妥的當對照組麽,還是那個被碾壓的一方。
雖然他不可能親自收拾甯穎,但也能給她添點惡心。
因爲侄子在學校打人的事兒,正好大哥大嫂都在家。
周弘陽直接拐進了大哥家。
甯穎跟秦昭收拾妥當準備跟周三嫂去村委。
甯穎裹了件亮紅色羽絨服,下面穿了件喇叭褲,襯得小臉潋滟,身段極好。
秦昭裏面換了身軍裝常服,外面穿了件甯穎以前給他買的黑色羽絨服。
挺拔又帥氣,跟甯穎站在一起特别亮眼。
周三嫂直呼般配。
兩人一出大門,就有人圍了上來。
後來跟着的人越來越多,最後變成了烏泱泱的一大群。
不知道的還以爲今天趕年會呢。
大家領了甯穎的喜糖,你一言我一語的自然說的都是吉祥話。
“小穎,京平的小夥子都這麽俊嗎,改天你給我家大妞兒介紹一個。”
頓時有人插科打诨。
“她嫂子,還是别了吧,你家大妞兒比缸粗沒缸高,幹啥啥不中,吃啥啥不剩,就脾氣數第一,十裏八鄉都不好嫁,别說嫁去京平了。”
“埋汰誰呢,等我家大妞兒瘦的跟小穎一樣,準能找個京平小夥兒。
對了小穎對象,你倆誰先追的誰啊?”
有人推了大妞娘一把:“不嫌害臊,這事兒能說啊?”
“這有啥啊,小穎上過大學,她對象又是京平人,也就你們這群老土冒藏着掖着。”
秦昭握住甯穎的手笑道:“各位嬸子、大娘,是我追的我家小穎,而且我家小穎臉皮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有什麽問題沖着我來。”
被他這麽一說,大夥兒也不好繼續開甯穎的玩笑了。
村支書一早就接到了通知,當他戴上老花鏡看到秦昭身上的軍裝時,對兩人更加恭敬。
“一會兒我給你倆手寫份證明,再蓋個公章就成。”
甯穎趁機道:“叔,我這趟回來也不容易,要不把戶口一起遷到京平吧。
來的時候我問過學校了,那邊同意接受,您隻需要給我開個證明就成。”
村支書本想說征詢一下周家意見時,擡頭看到秦昭那雙淩厲的眼,頓時點頭道:“好,好,好,那就一并辦了,省的你再跑兩回。
我這裏開證明沒啥問題,但你還得讓直系親屬簽個字。”
“我知道了,麻煩叔了。”
村支書正打算蓋戳時,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道聲音。
“老支書,你别被這狐狸精給忽悠了!”
隻見周弘陽的大嫂推着癱瘓的王春花從人群中擠進來。
不等甯穎說什麽,已經有人開始爲她辯解了。
“衛國家的,人家小穎早就跟你家弘陽分開了,你這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啊?”
“就是,人家小穎也早就分戶了,關你們周家啥事?”
趙美蘭想到周弘陽說過,他現在身無分文,要回京平賺錢,但甯穎現在又開廠子又傍上了軍官,有錢有勢。
她要是能把王春花這個爛攤子甩給甯穎,日後就輕松了。
實在甩不過去,訛點錢也好啊。
“小穎,做人不能沒良心,你好歹也跟媽在一起生活了多年,難道就沒有一丁點感情?”
甯穎直接被氣笑了:“嫂子,牛馬整天挨餓受凍,怎麽可能感激甩它鞭子的人?”
趙美蘭掩下心虛,挺了挺胸脯:“媽……媽那是爲了激勵你,要不是媽的激勵,你能考上大學?”
甯穎直接拿起老支書桌上的雞毛撣子朝着趙美蘭抽了過去。
趙美蘭疼的直跳腳:“你……你怎麽還打人啊?”
“嫂子,你應該感謝我啊,說不準我多抽你幾下,你還能當廠長了呢?”
衆人頓時哄笑起來。
趙美蘭臉色漲紅:“你……你……要不因爲你,我家老婆婆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所以你得負責!”
甯穎笑道:“我是不是應該把她帶去京平,幫她找最好的醫院接受治療?”
“也……也用不着這樣,實在不行,你每個月給我打兩個錢,我幫你照顧着就行。”
趙美蘭很快就要下崗了,要是甯穎同意了這事,她不就等于給自己找了個飯碗麽?
到了那個時候,她可比誰都盼着王春花長命百歲哩。
甯穎剛才就是故意的,沒想到趙美蘭直接露出了狐狸尾巴。
衆人頓時看不下去了。
“美蘭,你這也太不拉理了,誰不知道你家老婆婆是被自個氣癱的,關人家小穎啥事啊?”
“就是啊,人家小穎早就跟你們周家沒關系了,還想扒着人家不放,把人家當冤大頭哩?”
趙美蘭被人說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秦昭淡淡道:“書記,你們橋口村的民風向來這樣?”
村支書到底有些見識,眼睛比别的村民毒,看得出來秦昭的身份可不是普通的軍官。
他連忙對趙美蘭吼道:“衛國家的,你有這功夫胡攪蠻纏,還不如回家給你老婆婆換身衣服,别在這裏丢人現眼了!”
原來王春花一看到甯穎就面露猙獰,但她癱在椅子上也沒别的本事,隻能用别的招數來惡心她。
這不才幾分鍾的功夫,她又拉又尿的,弄的周圍臭氣熏天。
隻可惜甯穎根本沒把她當回事,隻是輕扯了扯唇角。
一看到她這副模樣,趙美蘭氣的牙根癢癢,把王春花推出去的時候狠狠的扇了她幾個耳光:“老不死的,你怎麽光會給我添麻煩,等回了家,我把你扒光丢院裏,狠狠的用涼水給你潑幹淨!”
甯穎開好證明後,便去了派出所。
秦昭陪她一起去的,出示了一下個人證件,派出所很快安排了父女倆的見面。
甯劍南明顯瘦了,而且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看就知道在裏面沒少被人拾掇。
他一看到甯穎頓時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閨女,你總算來看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甯穎知道他的淚水不過是鳄魚的眼淚,淡淡道:“爸,你還記不記得我出生時身上戴的一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