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無視他,直接看向高團長:“團長,你還記不記得去年,我還未歸隊,幫着戰友順道送幾封家書的事情?”
“當然記得,當時你剛從Y地戰場上回國不久,我是想多給你點時間調整一下再歸隊,至于幫忙送家書這事……當時好像是周同志提出的。”
周弘陽額頭上頓時冷汗津津:“我……我都忘了,還得感謝秦營長幫我這個忙,不過秦營長前途似錦,應該不至于跟我這個小喽啰計較吧?”
事到如今,他隻能賭秦昭沒有證據,甚至不敢說出其中的原委,隻是震懾震懾他。
秦昭冷笑道:“謝就不必了,但賬必須算清楚,當天我按照你給我的地址去了你家,你爸媽也挺熱情的,直接張羅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聽秦昭這麽一說,甯穎瞬間明了。
難怪秦昭去的不是周家,而是李光棍家,原來周弘陽一開始給的地址就是李光棍家,目的就是爲了把自己跟周家摘幹淨。
他可真夠雞賊的。
周弘陽咳嗽道:“我們老家人向來熱情。”
“是啊,可你們老家的酒勁頭可真大,一碗下去,我人就倒了,等醒來的時候……”
周弘陽立刻警鈴大作,拔高了聲調:“秦營長慎重,我們老家的男人要臉面,女人更是如此,有些話一旦說出口,男人頂多沒臉見人,女人可就沒活路了。”
言外之意,這事真說出來,遭殃的人隻能是甯穎。
甯穎頓時心中一陣冷笑,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企圖拿她的名聲做擋箭牌。
在周家算計她的那一刻,在她重新活過來的那一刻,她早就涅盤重生了。
什麽臉面、聲譽那都是身外之物。
她想要坦坦蕩蕩的活着,就要跟烏漆八黑的過去來個徹底的告别。
周弘陽不懂,隻把她當成以前那個唯唯諾諾、鼠目寸光的村婦。
可是秦昭懂,所以他甯願賭上一切,也要幫她出這口惡氣。
甯穎用小手指勾住秦昭的手指。
他将她的小手反握,格外有力,似是安撫,也似是承諾。
甯穎想要替秦昭說下去,卻被他阻止,低聲輕哄:“這是男人之間的決鬥,你安心在旁邊看着就好。”
甯穎知道,秦昭是心疼她,更怕以前的事情會刺痛她。
“秦昭,其實他們對我來說沒有那麽重要。”
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人,也就不會刺痛她。
秦昭還是不放心:“你聽話,跟小姨她們一起嗑嗑瓜子。”
甯穎卻繼續道:“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秦昭低低的笑了笑,他的真心這是得到了回響嗎?
“嗯,我會全身而退,放心。”
看着兩人含情脈脈的互動,周弘陽以爲自己穩住了,頓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誰料秦昭下句話卻直接把他打入了地獄。
“醒來的時候我跟甯穎躺在了一起,團長,你也知道,我酒量不低,卻一杯倒了。
而且此前我跟甯穎從未見過,彼此又都是潔身自好的人,如果不是有人蓄意爲之,又怎會發生這種事情?”
高團長是聰明人,一想就通了,頓時惡狠狠的盯着周弘陽。
這個混蛋竟然差點毀了他精心培養的人!
周弘陽辯解道:“團長,這件事情隻是秦昭一面之詞,不足爲信!”
秦昭冷笑道:“我這人做事向來周全,又怎會信口雌黃?”
他扭頭對生剛道:“剛子,去門口看看,客人應該到了吧?”
生剛憋了這麽久,早就忍不住了:“好咧,我這就去接人!”
周弘陽頓時緊張起來,秦昭到底帶來了什麽證人?
可那件事情除了他、母親還有李光棍知道,不會有另外人知曉了。
母親斷然不會出賣他,李光棍又吃了槍子,誰還能作證?
甯穎也有些好奇,秦昭接的人到底是誰呢?
她伸手去撓秦昭的掌心,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
他翹了翹唇角:“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片刻後四個人出現在了包間。
周衛紅推着已經腦梗,隻能眼珠子轉的王春花。
李家侄子牽着一個灰不溜秋吸溜着大鼻涕的孩子,仔細看才知道是周勇。
看到這四人時,周弘陽懸着的心瞬間落地。
母親都變成這副模樣了,估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别說出賣他了。
不過周衛紅這個賠錢貨知道多少就不一定了。
想到周衛紅沒出嫁前一直是家裏最沒存在感的人,周弘陽也沒那麽怕了。
一看到她就頤指氣使:“衛紅,媽都病成了這副模樣,你再折騰她老人家做什麽?!”
周衛紅一改以往的懦弱,反唇相譏:“你還知道媽病了,爲什麽不管不問,連津貼都不往家裏寄一分?!”
周弘陽頓時心虛:“你看我這不也病着,哪裏有錢寄給你們?”
李家侄子認出他是周弘陽時,拍着大腿:“哎呀俺的娘來,你咋變成這副熊樣子了,真是老天爺開眼啊!”
周弘陽頓時臉色漲紅:“姓李的,你給我放尊重點!”
李家侄子直接吐他一臉上火老濃痰:“俺呸!幹了這麽多丢人現眼的事,還想要尊重,要個錘子!”
周弘陽還想罵回去時,直接被李家侄子掄了幾個耳光。
打小從莊稼地長大的人,有的是一身力氣。
幾耳光直接把周弘陽從輪椅上掄了下來,扯到了後背的舊傷,疼的他嗷嗷叫。
秦昭見李家侄子消了氣,這才對王春花道:“老同志,你還認識我麽?”
王春花雖然腦梗了,但是耳清目明,就是說不出話,動也動不了。
她本來一直拿眼珠子狠狠的瞪甯穎。
被秦昭這麽一問,這才開始打量他。
當她想起什麽時,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吓一般,眼珠子幾乎快瞪裂了,嘴巴裏不停的流着口水,發出破碎卻不成個的音節。
秦昭笑了笑:“看來老同志得記性不錯。”
王春花看到地上的兒子,立刻明白了什麽,想要搖頭否認時,卻發現自己的脖子根本動不了,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再次惡狠狠的瞪着甯穎,似乎想要震懾她,讓她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