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裝還是要裝一下的。
在燕青的注視下,甯穎優雅的往咖啡裏加了伴侶跟糖塊,攪拌了一下,緩緩的放在唇邊。
燕青沒想到一個鄉巴佬竟然還會品咖啡,失望之餘又有些酸溜溜的。
看來她私底下做了不少功課,一定經常纏着秦昭出入這種場合。
“甯小姐,我今天就開門見山……”
甯穎打斷了她:“我猜燕女士包裏有兩樣東西,一是存折,二是磁帶。”
燕青默默的收回了即将伸進包裏的手:“你猜中的又怎樣?”
“再讓我猜猜,你呢會先把存折甩在我臉上,然後對我說,馬上離開我的兒子,别耽誤了他的大好前程,将來找個老實人嫁了。
如果我同意,你就會把那盤磁帶一并給我,并且向我打包票,一定會讓我順利錄取。
如果我不同意,你就會以此爲要挾,動用所有的人脈關系讓我離開京平,對不對?”
燕青欣賞的看了她一眼:“你的确聰明,難怪秦昭會喜歡你,不過光是憑着聰明跟高考狀元的名号是進不了秦家的。
我索性給你攤牌吧,秦昭是上頭一直關注的人,因爲誰都知道他前途不可限量,遲早要進領導班子的。
隻不過他現在還年輕,需要多曆練幾年,但如果他真的娶了你,不但這扇門會關上,說不準他以後的從軍生涯都會毀掉。
甯穎,秦昭,是個當兵的好料子,他這輩子就是爲了這身軍裝而活,如果脫下了這身軍裝,我真不知道他會成什麽樣子!”
“是秦家人讓你來的嗎?”
“不,老爺子的骨頭硬了一輩子,低不下這個頭,是我自己來的。
我已經虧欠了秦昭太多,所以不想,也不會讓任何人毀了他。”
“如果秦昭執意選我呢?”
“我相信我兒子辦得到,我也相信以你的聰明,可以帶他去做生意。
可是甯穎,秦昭十幾歲就在軍營裏摔打,軍營就是他的家。
而且這些年來,他能夠爬到如今這個位置,沒有靠秦家的任何人,而是靠自己拼出來打出來的。
如果你看過他的身體,一定知道他全身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每一個傷疤都有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也是他跟閻王打交道的證明!
你……真的忍心毀掉這樣的秦昭嗎?”
甯穎心口堵的難受,整個人像是被勒住脖頸一般,呼吸不暢,良久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息。
雖然她不喜歡燕青,但燕青所言句句屬實。
她也相信秦昭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她,可她擔負不起毀掉一個青年英雄的代價。
更不敢想象,碎掉一個人的夢,毀掉他一直堅定不移的選的道路,會是怎樣殘忍的一件事情。
甯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涼掉的咖啡又苦又澀,她的心口也像是被一把鈍刀緩緩紮入。
“燕女士,我放棄秦昭并不是因爲你的威脅,而是因爲……我愛他。”
甯穎說出最後三個字的時候,眼眶有些酸澀,心裏更是一陣鈍疼。
燕青沒想到她竟然這麽痛快,愣了片刻,随即朝着她伸出了手:“甯穎,你……是個好孩子,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
甯穎不等她說完已經起身離開。
看着她纖薄倔強的身影,燕青竟從心底對她生出了幾絲敬佩。
似乎……她也沒多讨厭。
甯穎前腳剛走,白雅菊後腳就來到了咖啡廳。
“青姨,她怎麽說?”
燕青回過神來:“她答應了。”
白雅菊瞬間松了口氣,不過把甯穎留在眼皮子底下早晚出事。
“青姨,爲了以絕後患,我建議您還是把那盤磁帶交給校領導,順便讓他們在圈子裏傳一傳,這樣京平的大學就不敢收她了。”
燕青皺眉道:“她已經答應放棄秦昭了,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白雅菊暗自罵了她一句蠢貨,繼續忽悠:“可是昭哥哥心裏裝着她,隻要看到她,早晚會起心思,倒不如讓她走的遠遠的。”
燕青以前覺得白雅菊這人心善、大氣,聽她這麽說,頓時生出幾分反感。
“你以爲大學真是我家開的,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京醫大的前身還真是燕家以前的醫院附屬培訓學校,也正是這個原因,燕青才能留在京醫大做個閑散教授。
白雅菊見她語氣裏滿是不耐煩,隻能忍着怒意繼續跟她賠笑。
不過這個蠢貨今天怎麽怪怪的,平時不都對她言聽計從嗎?
好在甯穎已經放棄了秦昭,眼下最重要的是施展個人魅力,盡快把秦昭拿下。
甯穎一回到旗袍店,就看到甯娜正把錢齊齊整整的放在桌子上。
“姐,你這是炫富呢,怎麽不收起來?”
“小穎,别以爲我沒看出來,她是沖着你來的,這錢我不能要。”
“拿着吧,以後指不準還能給我們多介紹幾個客戶,而且這樣的生意不多喔,畢竟秦昭可沒有另外的媽讓我來敲詐了。”
“啊,她還真是秦昭的媽?”
“嗯,不過她跟秦昭的爸已經離婚多年了,母子關系也不怎麽好。”
甯娜松了口氣,她看得出那個女人并不喜歡妹妹。
“那就好,秦昭向來有主見,她的意見肯定不作數,所以無論她說什麽,你都不許放在心上。”
甯穎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低頭幫姐姐整理布料。
“小穎,你最近是不是跟秦昭吵架了?”
“沒啊,怎麽了?”
“那他怎麽不進咱家門?”
“秦昭來過?”
“我看到咱家門口有煙頭跟車轱辘印,就猜着是他。”
甯穎知道秦昭不是不想見她,是擔心她把那句拒絕說出口。
姐妹倆回到四合院後,甯娜就開始做飯。
甯穎在院子裏待了一會兒,隐約聽到外面的聲音,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朦胧的夜色下,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靠在車身上吸煙。
明暗交錯的星火襯得他那張俊臉多了一層陰沉。
不過兩周的功夫,他好像瘦了,頭發也長了些,下巴冒了一層青黑的胡茬,整個人多了一絲滄桑感。
甯穎的心裏泛着酸澀,走上去幫他掐了手裏的煙。
“你終于舍得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