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麽說,塗芬芳又想口吐芬芳,奈何一産生這念頭就腦殼疼,隻能道:“表姐,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其實在她從白雅菊口中得知自己會跟遊驚鴻一個考場時,就已經想到了第二個方案,目前已經實施了一半,如果真拿不到試題,她就用自己的方式博個前程。
同時腦海裏像是被人下了指令,一定要阻止甯穎參加高考,決不能允許她出現在考場。
挂掉電話後,白雅菊撫摸着自己精心護養的指甲陷入了沉思,剛才她好像忘記問那個女學生叫什麽名字了,算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昭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甯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這是又被哪兒小主念叨了,這個點正好是食堂打飯的點,她拿了飯盒便随着如潮水一般快速湧動的人群朝着食堂的方向沖去。
忽然有人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扭頭便看到塗芬芳那群大姐大:“大小姐駕到,通通閃開!”
甯穎把拳頭攥的咔咔響:“我看又有人皮癢了。”
塗芬芳雖然害怕,但礙于顔面放下了一句狠話:“别以爲我動不了你,就不敢動你身邊的人!”
不等甯穎說什麽,一群人已經一溜煙的朝着食堂奔去。
走進食堂,裏面嗚嗚泱泱的全是人,耳旁嗡嗡的響,高三在這個時期是被優待的班級,學校規定,每個班級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
甯穎坐下後掃視了一圈這才發現遊驚鴻竟然沒來打飯,他是太刻苦了還是嫌棄食堂飯菜貴自個在宿舍啃饅頭?可是他在藥廠打工賺的錢足夠他支撐到高考了啊。
此時一個女學生怯生生的坐在了甯穎的身旁,甯穎想到自己已經有段日子沒見到遊驚鴻了便問了一嘴:“同學……”
那女學生頓時激動起來:“甯同學,你……你是不是想起了我?”
看到甯穎依舊是懵逼的狀态,她激動的手舞足蹈:“你忘了,就是噗嗤,然後嘩啦……”
甯穎頓時有了印象,再看缸子裏的炖南瓜頓時沒了食欲。
女學生以爲她沒記起,繼續道:“我就是那個鬧肚子,被你逼着在塗芬芳頭上拉屎的那個,當時你還給我遞了衛生紙。”
甯穎:“……”
衆人:“!!!”原來塗芬芳那天不是不小心栽茅坑的啊,而是被人……
頓時笑聲像是被傳染了一般此起彼伏。
坐在她們身後的塗芬芳頓時一臉便秘,但又不敢對甯穎怎樣,氣的摔了飯缸揚長而去。
女生似乎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得罪了人,壓低聲音道:“甯同學,你在找遊同學吧,聽說他最近跟塗芬芳談戀愛了,不過好像又被塗芬芳給甩了,一時傷心過度,跟白老師請假去療情傷了。”
遊驚鴻跟塗芬芳談戀愛已經夠炸裂的了,還因爲被拒絕在這個關鍵時刻回家療傷更是扯淡,甯穎一個字也不信。
女生瞪大了眼睛:“你不信啊,所有的同學都這麽說,而且我們親眼看着遊驚鴻紅着眼從塗芬芳面前經過的。”
“這些傳言是塗芬芳那群大姐大傳的吧?”
“好像是喔……”
塗芬芳、遊驚鴻……當這兩個名字同時出現在甯穎的腦海時,她的腦袋裏似是有火花閃過,頓時撂下飯缸飛快的向外跑去:“拉屎壯士,記得幫我給白老師請個假,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女生扯着嗓子道:“甯同學,我叫史珍香,下次可别忘了!”
甯穎翻牆離開學校後就直奔車站,買了一張去遊家寨子的車票。
一路上前世關于遊驚鴻的報道也清晰的浮現在腦海,報道上稱他是天之驕子,隻可惜爲情作弊,導緻這輩子都失去了高考的資格,他還成了各大高中的反面教材,被老師一再教育,搞對象誤人,就算天賦再好隻要被情情愛愛迷了眼也就毀了前途。
報道中有關塗芬芳的篇幅很小,似乎還把她定爲了被迫接受滿腔愛意的受害者,聽說後來改了名重新高考了,她是重新開始了,遊驚鴻卻被毀了一輩子。
可是甯穎了解的遊驚鴻根本不可能對塗芬芳那種女人感興趣,他向來有自己的脊梁跟志向,又怎麽可能幫人作弊?一定是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甯穎抵達遊家寨子時已經是傍晚,一路上打聽而來,寨子裏的人以爲這個女娃娃是遊驚鴻的對象,忍不住勸道:“遊仔倒是個好孩子,可他被家庭拖垮喽。”
甯穎抵達遊驚鴻家時才理解了這句話,眼前的家都不能稱之爲家,隻是靠着幾張鐵皮勉強遮着,外面圍着一圈酸棗樹枝子勉強稱之爲院牆,院子裏亂七八糟沒處插腳,唯一稱之爲整潔的則是堆放在一起的木柴。
鐵皮屋裏傳來女人嘻嘻哈哈的聲音,還有遊驚鴻絕望的嗚咽聲:“媽,求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此時一個頭發亂糟糟、衣衫褴褛的男人從屋裏走出來,一看到甯穎就要撲上來。
甯穎幾乎下意識的踹了他一腳,他頓時在地上打滾,嗚嗚啕啕的嚎了起來。
遊驚鴻從鐵皮屋裏走出來,當他看到甯穎的那一刻,屬于少年的驕傲、倔強、意氣風發瞬間崩塌,他紅着眼吼道:“走,走啊!”
此時房間裏的女人光溜溜的走出來,啃着手指頭朝着遊驚鴻傻乎乎的笑:“遊仔不氣,不氣。”
甯穎沒去看遊驚鴻,而是從發瘋的男人身上邁過,牽着女人的手往屋裏走:“你不穿衣服遊仔就會生氣,我幫你穿上衣服,好不好?”
“不穿不穿,遊仔不氣氣。”
“不穿衣服遊仔就不要你啦,你看我就是穿着漂亮的衣服,遊仔才肯跟我走啊。”
“穿衣服,遊仔不走。”
“這才乖啊。”
甯穎幫着女人将衣服一件件的穿在身上,絲毫沒有嫌棄她的衣服髒污不堪,甚至沒有在意她身上可能會有跳蚤。
遊驚鴻眼眸發紅的看着她:“你也看到了,從一開始我就騙了你,其實我爸媽沒有死,他們活的好好的,隻是一個是瘋子,一個是傻子,外面說……我是我爺爺的種兒,還說……平安是外面的野種……我們都很髒,我們……”
看到他爲了逼着自己離開,而不停的刨開自己的傷口,甯穎忽然看向他:“遊驚鴻,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相反,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照顧着爸媽跟平安,還能善良有傲骨,我若是你,怕是做不到你這種程度的。”
遊驚鴻憋了很多年的委屈瞬間在被理解的那一刻忽然爆發了,偏偏不想讓甯穎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随即将頭偏側,但一聳一聳的肩膀到底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本以爲他這些年被生活磨的沒了眼淚,可是今天他的眼中卻下了一場雨,還是傾盆大雨。
甯穎不去打攪,也不去勸他,隻是安靜的幫着遊母梳着頭發,也安靜的等他發洩完情緒。
等他恢複如常後,甯穎才走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吧,爲什麽答應幫塗芬芳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