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事他隻能認栽,他咬了咬牙,吞下喉嚨裏的血:“是……是個老鄉,估計是喝醉了胡亂耍酒瘋。”
生剛頓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甯傷了自己也不能傷了老鄉,你就是咱營的榜樣,我今天敬你是個爺們。”
秦昭看着周弘陽被包的跟粽子似的腦袋皺了皺眉:“既然你受了傷就不宜參與防汛工作了,那就明天随着傷員一起回京平。”
周弘陽巴不得立馬走,畢竟京平的醫療條件可比這山旮旯裏強多了,說不準還能挽救一下他這張英俊帥氣的臉。
這事算了了,兩人走出去後,生剛笑得又賊又賤:“昭哥,你把我喊來就是爲了配合你唱雙簧給甯妹子洗脫嫌疑?”
“管好你這張嘴。”
“我懂我懂,謝的話你就不用說了,等哪天你跟甯妹子結婚的時候讓我坐上座就成了,不過甯妹子下手夠狠的啊。”
秦昭的臉上竟然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具體來說是快狠準,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這是關注點嗎?生剛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昭哥,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婚後生活?”
秦昭冷冷的橫了他一眼:“别瞎說,我跟甯同志八字還沒一撇。”
“嘬嘬嘬嘬,你就裝吧,都把人綁心裏了,還能放得了手?”
“你不懂。”
秦昭向來有邊界感,隻要甯穎不松口,他不可能捅破那層窗戶紙,另外他沒什麽戀愛經驗,實在不确定自己對甯穎的感情到底是哪種程度,或許時間會給他答案。
前腳兩人剛走,後腳周弘陽就想了過來,他這一趟來的是真虧,除了得到生剛一句‘爺們’好像啥也沒撈着,還莫名挨了一頓打。
孫倩倩那個姐妹就是個騙子,還說他這次隻要把暴洪這事上報,成爲力挽狂瀾的英雄,不僅能提幹還能拿個三等功呢,結果上頭早就發了暴洪預警通知開始布放了,他頂多撈了個動員的差事。
周弘陽越想越氣,氣的腦殼疼,耳朵也嗡嗡的響,不過甯家此刻比他更糟心。
一個星期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可是甯劍南就算賣了血也沒湊出那五千塊,拿不出錢他就得帶着全家七八口子喝西北風。
甯穎那丫頭倒是提醒了他,雖然他不值錢,但是家裏有值錢的啊,于是他把全家老少都琢磨了一遍。
苟日麗手裏有他把柄,而且年老色衰了賣不上價,周衛紅還得伺候全家老小,留着有用,高大龍那病歪歪的摸樣就算賣進黑磚窯也值不幾個錢。
唯一能出手的隻有高小鳳這個每天就知道吃了睡,睡完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千金大小姐’了。
甯劍南奔波了一天,決定把高小鳳賣給鄰村王麻子的傻兒子,一千塊的訂金已經拿到了手。
趁着苟日麗那個護崽子的女人還在醫院,他打算把高小鳳綁了送過去。
高小鳳苦苦哀求:“爸,求求你别賣我,我以後好好伺候你,不,馬上出去找工作養活你跟媽。”
甯劍南一腳把她踹在地上:“因爲你的事我每天都被人戳脊梁骨,以後誰敢給你工作,誰肯娶你,我早早的給你找個婆家讓你過去享福别不知好歹!”
“我都知道了,王麻子他兒子就是個傻子,我怎麽能嫁給一個傻子?”
啪!甯劍南甩給她一耳光:“傻子咋啦,隻要你給傻子生個大胖小子,王家上下都得捧着,到時候你趁機往娘家扒拉點東西,也算你盡孝了。”
“爸,我可是你親閨女,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甯劍南像是隻窮途末路的野獸,眼睛滿是紅血絲:“小鳳,别怪爹狠心,爹也是沒辦法,再說了爹沒讓你像甯娜一樣去賣,而是給你找了個好人家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以後你就在王家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當晚他就趁着夜色把高小鳳像馱牲口一樣馱到了王麻子家,也順利拿到了一千塊的尾款。
這些錢加上家裏賣院子的錢還差兩千塊,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在了車間裏堆積了許久沒來得及處理的廢料上。
隻是他前腳剛走,後腳病病歪歪的高大龍就出現在了王麻子家。
高小鳳一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哥,救我!”
高大龍揚起拐杖砸了過去:“哥你麻痹,當初你把鍋甩老子頭上的時候咋不記得我是你哥?”
高小鳳頓時頭一歪昏了過去,高大龍扭頭對王麻子道:“三個月之後我妹要懷不上王家的種兒,你就把人轉賣了,賣家我都聯系好了,這是三百塊訂金。”
王麻子心想要是三個月還沒懷上,八成不能生,頓時喜滋滋收了錢。
“把人鎖好了别讓她跑了,對了,你們爺倆可得抓緊啊,懷不上就得轉給下家了。”
高大龍回家跟甯劍南一起喝了個三更酒,父子倆完全沒想到兩人已經墜入了甯穎提前織好的一張網。
陝城暴雨驟降,秦昭清晨帶人來到了安置點。
他的頭發蓋過了眼眉,難掩眸子裏的銳利,唇周有了青色的胡茬,大抵是幾天幾夜沒合眼,眼睛裏滿是紅血絲,整個人淩厲又疲憊。
甯穎跟古金正要去吃早餐,恰好跟他碰個正着,看着渾身泥點,身上又鍍了一層小麥色的男人,心頭暗湧着莫名的情緒。
倒是古金激動的撲上去抱住了他:“姐夫,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你盼來啊。”
秦昭把他從身上扒拉下來,輕咳一聲指了指身後的兩個兵:“他們是負責藥品采購的,你們聊。”
古金猛的推了一下甯穎:“姐夫,你們聊,生意上的事我自個就能搞定!”
甯穎一個踉跄朝着秦昭懷裏紮過去,幸好秦昭伸手扶住了她才穩住身形,但他那雙手又大又粗粝,隔着衣服都覺得又硌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