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就是還沒追上,老鄉笑道:“小夥子,加把勁就有喽。”
秦昭加沒加勁很難說,但是老鄉是鉚足了勁。
他們今天要去的是王坪村,據說那裏的村民帶頭鬧事抗拒遷移,也是當年水災蛇患最嚴重的村落。
雖說道路經過暴雨的洗劫坑窪不平,但也比之前他們趟的山路好走多了,可是老鄉卻把拖拉機開得東颠西倒,恨不得把人颠飛。
幸好秦昭拎住了她的後領,否則她早就被甩出去了。
隻是甯穎還沒來得及慶幸,隻聽‘撕啦’一聲,她的衣服直接從後背裂開了,人也差點飛出去,幸好秦昭伸手摟住了她的細腰,将她緊緊的箍在懷裏。
少女的背雪白纖細,還有對兒好看的蝴蝶骨,秦昭頓覺發燙,低聲說了句‘抱歉’。
甯穎算是看出來了,老鄉這是在竭力撮合她跟秦昭,要是再搓不出半點火花,他的拖拉機都要冒火星子了。
“大爺,我對象剛才沒說實話,其實我倆早就領證了。”
老鄉一聽這話頓時握住方向盤打了個轉,拖拉機也開到了相對平穩的大道上。
“早說啊,我也不費那個勁,差點把俺的拖拉機幹廢了。”
秦昭見拖拉機開的四平八穩,立刻從包裏翻出備用的衣服給甯穎披上。
他用眼神詢問甯穎:“要不要我跟老鄉解釋清楚?”
甯穎壓低聲音:“算了,你要再解釋,估計車轱辘都得颠飛了,再說了一會兒還要用這個身份,就這樣吧。”
秦昭聽到後半句,敏銳的捕獲了她的想法,看樣子她是打算用家屬的身份來做動員工作了。
一想到待會兒她要把自己當成對象,他的唇角就有些難壓,清了清嗓子,故作正色道:“好,到時候我一定竭力配合甯同志。”
老鄉扭頭道:“小姑娘,别怪大爺剛才莽啊,這當兵的談個對象是真不容易,尤其是看到他們整天睡在泥巴窩裏,俺心裏不是滋味,就想着能幫一把是一把。”
甯穎笑道:“大爺,我都理解。”
此時王坪村的村民正聚在村委鬧事,村支書喊的嗓子都冒煙了依舊沒法平息衆怒。
“書記,往年咱這裏也發生水災,頂多家裏灌點水,毀點家具也沒啥大事啊,這次爲啥要搬?”
書記灌了一大搪瓷缸子水這才啞着嗓子道:“上頭說了,這次厲害,說不準能把屋子沖塌命都丢了。”
“到底是上頭哪個二百五胡咧咧的,他一句話就得讓俺們舍家破業的,憑啥?”
“就是,家裏的牲口還不讓帶,誠心讓俺們遭罪,誰愛搬誰搬,反正俺不搬。”
“對,我看那個孬貨就沒安什麽好心,咱王坪村有養殖基地還有國棉廠,這幾年大家的日子剛見起色,我看就是有人嫉妒,故意想攪渾水!”
激憤的民衆忍不住問候祖宗。
秦昭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抿了抿有些幹裂的唇瓣:“甯同志,這種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反悔還來得及。”
甯穎深吸一口氣,比起千八口子的無辜性命還有四個億的損失,這點辱罵算什麽。
在大是大非上堅守的底線,任誰也不想看到悲劇重演。
“一會兒看我眼色行事。”
秦昭就欣賞她這股子不服輸的勁:“好。”
見他往裏走,甯穎伸手揪住他的衣袖:“先扮上,别讓人家起疑心。”
秦昭瞥見那隻白淨的小手,随即将她的手反握,面不改色道:“這樣更像。”
甯穎思考着該用哪些煽情的話語來讓民衆信服,根本沒注意秦昭那唇角壓不住的小表情。
村支書一看到秦昭頓時激動的讓出位置:“秦同志,你可算來了,俺都快頂不住了。”
秦昭一身的鐵骨铮铮,人往那裏一站,不怒自威,院子裏的吵鬧聲瞬間安靜了下來。
盡管動員遷移的詞他已經說爛了,但還是義正言辭的重申了一遍。
剛開始沒人吭聲,但聽到秦昭說道如果再不行動,他們會下達強行遷移的命令時,村民們頓時情緒激動起來。
“你們這些當官的就不管俺們的死活,就知道拿着命令壓人。”
“俺們就不搬,難不成你還把俺關進去?”
“你一看就是沒家沒業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裏知道俺們積攢這份家業有多不容易,說的怪好聽,還不是爲了自己早點升官發财?”
秦昭快被氣笑了,他在心裏估摸着甯穎差不多該上場了,随即看向她:“我成家了,這位就是我的新婚妻子。”
甯穎頓時走上了台:“老鄉們,我跟我對象已經領了證,就在辦婚禮的當天,他接到部隊要去陝城防汛的命令,立馬脫下身上的新郎裝換上了軍裝,帶着他的戰友奔赴到抗洪第一線。”
說到這裏,她聲音發顫,泫然欲泣:“我們的儀式還沒來得及舉行,喜酒都沒喝完他獨自丢下我一個人走了,但我知道,他要救的是更多的人命,要維護的是陝城的安危,要履行的是軍人的職責,我沒有理由攔他。”
院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有幾個剛結完婚,丈夫就去打工或者下鄉的小媳婦頓時抹起了眼淚。
甯穎見氣氛差不多了,打算繼續煽情,推至高點:“我等啊等,盼啊盼,始終等不來他平安的消息,這對一對兒新婚夫妻來說簡直是煎熬,無奈之下我就一個人扛着行李來到了陝城。
但是當我看到我丈夫的那一刻再也繃不住了,他那麽愛幹淨的一個人卻趟在泥巴湯裏,餓了裹着泥沙吃口饅頭,渴了就喝口泥巴湯,困了就地一躺,我心疼呐。
我心疼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千千萬萬個子弟兵,他們有的不過十七八歲,哪個不是家裏的掌心寶,可爲了陝城的安危,他們不得不遭這個罪。”
衆人想到方才對秦昭的謾罵頓時羞愧的縮了縮脖子。
此時一個穿着白襯衫紮着軍褲,身上略顯幹淨的軍人正拿着筆記本緩緩的往裏走。
周弘陽原本該在部隊養傷的,但是他擔心自己會失去提幹的機會,主動前來報到。
又因爲他身上還有傷,所以部隊裏給他安排的都是輕松幹淨的活兒。
這不,他正打算跟在村支書屁股後面進行動員工作。
隻是怎麽聽着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