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開始七嘴八舌的告狀。
“姐,這個賤人打翻了我的汽水,快把她賣了給我賠汽水!”
“小姑,她竟然敢動手打我,快去奶奶屋裏拿皮鞭抽死這個賤蹄子!”
“姑姑,她說以後再也不給我們洗衣服做飯賺錢花了,那不就沒啥用處了麽,趕緊給鄰村的劉瘸子拉去吧,省的浪費咱家的糧食!”
甯穎心中一陣冷笑,原來周家人還留了後手。
如果她吃不成花生米,又不願意被周家人拿捏,就會立刻被發賣。
周曉麗被甯穎渾身散發的冷意吓了個哆嗦,佯裝強硬道:“我們周家的娃也是你個騷蹄子能打的,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呸!我看你是膀胱連了淚腺雙眼滲尿,看誰都騷!”
“再說了,這仨孩子當初送到我這屋的時候,咱媽可說了,以後他們就跟我吃一鍋飯了,讓我當半個兒女養着,誰要是犯了錯,随便我打罵。”
看到平時三腳踹不出屁來的甯穎竟然還妙語連珠,周曉麗狐疑的看着她。
“你吃錯藥了?他們不就是喝瓶汽水,犯啥錯了?”
“周勇喝的可是北冰洋,一瓶一毛五呢,我背一頭二百斤的豬才三分錢,賺點辛苦錢還不夠這小兔崽子糟蹋的,再說了咱媽抓錢抓得緊怎麽可能給他閑錢買汽水,一定是這小子在外面不學好,自個偷的!”
周勇惱道:“你胡說,明明是我媽……”
周曉麗連忙捂住周勇的嘴,以防他把事情說漏了,畢竟媽交代過了,這小賤蹄子還留着有用,不能把人吓跑了。
“甯穎,一瓶汽水至于讓你打親兄弟親侄子麽,你這女人也太毒辣了,難怪我二哥不……不願意回家。”
甯穎知道周曉麗的潛台詞是‘不要你’。
“喔,原來偷錢在你們周家不算大事,而且還能被人護着啊,那我明兒想吃點什麽,是不是也能偷錢去買啊?”
狗蛋跟二丫頓時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轉,還有這樣的好事。
周曉麗:“你少在這裏教壞小孩子,等媽回來了,看她怎麽收拾你!”
“咱媽在縣醫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聽說傷的挺重的,鄉裏鄉親的都拎着罐頭瓶子、麥乳精、橘子汁什麽的去看她了。”
周曉麗這人又饞又懶,這輩子就毀在一張嘴上,一聽說有吃的,來不及關心王春花的傷勢,拉着周勇就往外跑。
“走,跟我去醫院看咱媽!”
“姐,你是惦記那些好吃頭兒吧?”
“少廢話,去晚了那些好東西可都被你大嫂那個财迷精搶光了!”
姐弟倆像是腳底抹了油,一會兒的功夫就沒了人影,隻留下狗蛋跟二丫怯生生的站在原地。
甯穎朝着兩人挑了挑下巴:“怎麽,你倆打算留下來吃竹筍炒肉?”
兩人一想到甯穎剛才打他們的那股狠勁,吓得立馬跑了。
他們得回家告訴爸媽,小嬸子抽風打人了!
見人都走光了,甯穎連忙插好大門的插銷。
此時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她走進分家後在院裏剛搭的小廚房,用刀把櫥子上的鎖劈開。
裏面放着十幾罐牛肉罐頭和黃桃罐頭,櫥子跟米缸的旮旯裏堆着一堆壓扁準備賣錢的罐頭盒跟玻璃瓶。
看樣子是周弘陽從部隊裏寄來孝敬王春花的。
難怪王春花跟那三個白眼狼白白胖胖的,要是她每天吃上兩罐這玩意,也能長肉。
一想到這娘幾個天天背着她吃小竈,卻讓她吃糠咽菜喝刷鍋水,甯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把罐頭啓開,吃一半吐一半,剩下的拿去喂豬。
吃飽喝足,她從門口的鞋底子下摸到王春花房裏的鑰匙,打開門鎖走了進去。
屋裏放着幾個櫃子,一大一小的兩張床,還有一張桌子。
甯穎找到那個紅漆木刻花床頭櫃,據說這是王春花的嫁妝,平日裏寶貝着呢,裏面也放着她所有的家底。
王春花爲了守住這份家底特意去縣城的百貨大樓買了一把銅鎖,平時一直把鑰匙系在褲腰帶上。
隻是她跟李光棍鬼混的時候褲子被燒成了灰。
得虧鑰匙是銅的,甯穎才能趁人不注意時在燒的烏漆八黑的房間裏找到這把鑰匙。
打開櫃子後,除了一些零錢,甯穎翻到了兩本存折跟一個金線抽繩的紅絲絨袋子。
她将存折打開看了看,一本是王春花的戶頭,裏面有九百塊,一本是周弘陽的戶頭,裏面有一千四百塊。
毫無疑問,王春花戶頭裏的錢是這三年除去家裏幾張嘴的花銷,甯穎在養豬場背豬賺下的辛苦錢。
周弘陽戶頭上的則是他這幾年的部隊津貼。
上面的打款明細顯示,在他癱瘓的那兩年,部隊一個月給他45塊的津貼。
這筆錢一直被王春花瞞着,甚至還在甯穎跟前哭窮。
甯穎爲了治好周弘陽這雙腿,從赤腳醫生那裏打聽到偏方。
下班後就背着背簍去山上采藥,有好幾次差點從山上滾下去,還有一次差點被毒蛇咬死。
沒想到這白眼狼一回部隊就攀了高枝。
回到部隊後,周弘陽升了六級士官,一個月拿到了六十塊,自己每月留三十塊的戀愛經費,每個月給王春花打三十塊。
呵,他倒是個孝順的。
不過這兩筆錢甯穎照單全收,這是周家欠她的!
甯穎将絲絨袋子打開,裏面是一條大金鏈子和一張小票。
她取出小票看了看:“京平王府池大街……”
京平?
那不是周弘陽駐守的部隊麽,看樣子這是新媳婦給未來婆婆的貢禮。
難怪王春花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呢,敢情拿人家手短啊。
到底是用她換來的,那她更不客氣了。
甯穎把存折、金項鏈還有那把零錢一起揣在兜裏。
把鎖鎖好後,這才趁着夜色悄悄的出了門。
她要再去李光棍家跑一趟。
一來挖走那罐子銀元,二來看看那個男人到底還喘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