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什麽是外曾祖父？”
小家夥接觸過的最高等級的長輩，也就是爺爺類的。
所以這外曾祖父是個啥玩意兒？他這小腦袋瓜子一時還真的沒有反應過來。
謝遠舟的身體僵硬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放松。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
擡手摸摸兒子的腦袋。
口中在解釋，但是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卻是在看着前方的老人微動。
“外曾祖父，就是爸爸的外公，就是爸爸的媽媽的爸爸。”
小家夥掰着手指頭數了一下，口中發出驚訝的聲音。
“那豈不是差了三輩？”
“外曾祖父真厲害。”
沈幼甯也擡手摸摸兒子的腦袋。
沉靜烏黑的眸子，在謝遠舟和老人之間轉了兩圈。
“老人家，你這是迷了路？”
“不然大年三十，吃團圓飯的時候，你怎麽還走到别人家來了。”
“難道是聽說你外孫跟他親爹斷絕了關系，又覺得可以撿回來洗洗，繼續教育？”
沈幼甯聲音柔軟，但是句句話都紮心。
張老爺子是個脾氣暴躁的老人。
要不是沈幼甯擡着一張柔軟的小臉，聲音還弱兮兮的，張老爺子非得直接原地爆發不可。
不過他現在雖然沒有原地爆發，但是那老臉也已經吹胡子瞪眼起來。
他活了這麽久，就從來沒有聽哪個晚輩這麽跟他說過話！
沈幼甯瞥一眼老人的反應，更是眨眨眼，一臉純厚。
“老人家，你這是走迷路了，想要人送你回去？”
“還是終于舍得下老臉，來找你的外孫？”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們兩口子都是純良的人。”
“這大年三十的，你要是真迷了路，我們可以做點好事送你回去。”
“你要是來找你外孫，告訴我們你外孫的名字，說不定我們就認識，可以帶你去呢～”
老人又狠狠瞪了一眼沈幼甯。
那驕傲的帶着褶皺下巴擡起。
明明一身火氣，那老人家卻是狠狠壓制，丢不起老臉的選擇了一個可以維護老臉的借口。
“我就是走迷路！”
“我怎麽可能來找我外孫！”
“歹竹出不了好筍，真能出，那也是當媽的功勞。”
“他媽教育得好，那也是他媽媽的爸爸教育得好。”
“我才不是來找那個沒良心的小子。”
“跟他媽一樣都是戀愛腦。”
“吃飽了别人，把自己生生給餓死，我就沒有那麽傻的閨女！”
“你也傻！”張老爺子怒氣沖沖朝着謝遠舟的方向一罵。
“沒你兒子聰明讨喜。”
張老爺子說完這句話，轉身杵着拐杖就走。
謝安澈小朋友疑惑的擡起小腦袋，看看他的爸爸，又看看他的媽媽。
“媽媽，那個老爺爺說得混賬小子是誰啊？”
“這個老爺爺，感覺好兇的樣子。”
“明明他上次，很溫柔的呢。”
“啊！”小家夥突然驚訝的捂住了小嘴巴。
“我該不會是遇到壞人了吧。”
“這個老爺爺是人販子！”
才走了兩步路的張老爺子，瞬間氣得暴跳如雷的轉身。
“老子才不是人販子！”
小家夥害怕的朝着他的爸爸媽媽身後一縮。
據理力争的辯駁。
“不是人販子，那你上次見我一個人的時候，怎麽就笑眯眯的，還給我糖吃。”
“這次我跟着大人出來，你就兇。”
“我懂了，這就是媽媽說的，壞人心虛。”
“爸爸，你把這老爺爺抓起來！”小家夥一個轉身，就拉住他爸爸的褲腿。
“人販子好壞哦，會讓很多小朋友找不到媽媽。”
“這……呵～”謝遠舟尴尬了
他媳婦和他兒子的戰鬥力就是強啊。
這一開口，簡直把老爺子給得罪死。
他外公的脾氣，是真的臭。
不是一星半點。
“呵呵～”張老爺子直接給大聲冷笑起來。
“還想抓我，你來啊！”
“我看你把我給抓進去之後，怎麽放出來！”
“你這小娃娃，我真的是誇早了。”
“跟你老爹一樣沒眼力勁，遲早被人欺負死！”
“給他人做嫁衣，還屁颠屁颠的樂呵。”
“說出去都丢人！哼！”
“又沒有丢你家的人，你那麽激動做什麽？”沈幼甯捏捏手指，柔軟溫吞的嗓音響起。
應戰。
不就是一個脾氣不好的老人，她倒是想要看看，他有多脾氣不好。
能原地爆炸一尺半不行？
“教不了大的，還教不了小的，你不覺得老臉無光，生活無望？”
“說你是人販子又怎麽了，你老人家今天過來不就是來偷偷偷人的。”
“我那是迷路！迷路！老頭子我是迷路！”江老爺子脾氣暴躁的拿起拐杖捶地面。
“你個女同志，看着柔軟，小嘴巴倒是吧啦吧啦很會講話。”
“我兇的不怕你啰嗦的。”
“哎喲，我不管哦～”張老爺子說着，直接一個賴皮把手中拐杖一扔，坐在地上。
“老人家我記性不好，記不住回家的路。”
“你們不把我送回去，我就到街道辦去告你們去，說沒有愛心，不關愛老人。”
老頭子突然就來這麽一招，看得沈幼甯雙眼不由微亮。
這謝遠舟的外公，屬實是一個奇葩啊。
謝安澈小朋友卻是義正言辭的出手，護在他父母面前。
“壞人變老了！”
“爸爸媽媽不要上當。”
“我們送他回去，他說不定待會就把我們一家三口給端了。”
老頭子嚎叫的聲音停下來，一臉不滿瞪着謝安澈小朋友。
“人不大，長得倒是鬼精鬼精的。”
“你不讓你爸媽送我回去，我直接原地打滾，心髒病發給你們看。”
“我死了，你們也跑不脫。”
“我大年三十，挂你家房梁上面去，你送不送，送不送，送不送？”
張老頭子越怼越厲害。
沈幼甯突然有點理解，謝遠舟他媽爲什麽跟着親爹合不來，八成是一個太颠，一個太正常。
“送你上天要不要？”沈幼甯大逆不道，真誠發問。
“正好大年三十，周圍也沒警察巡邏，還出來的人少。”
“保管的你骨頭壞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張老頭子聽到這裏，簡直就是一臉吃了翔的便秘感。
他雙腿一蹬，完全不顧臉皮鬧起來。
“你看看你這是娶的什麽壞心肝的婆娘，巴不得我老人家去死？”
“我又沒有掘你家祖墳，你倒是想着把我送進墳？”
“告訴我你姓甚名誰，我回去天天詛咒你活到讨人嫌。”
“哎喲，人老了，不中用了，叫不聽了。”
“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看到一對黑心肝的夫妻。”
“哎喲，誰來救救我，小夫妻欺負老頭子了……”
“你…能别鬧嘛？”謝遠舟實在沒忍住上前。
感覺既羞恥又丢臉。
“我送你回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