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三口,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這他媽能是人說出來的話。
她再次深深呼吸。
她如今和陸北征落魄,不是同謝遠舟和沈幼甯正面較量的時候。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拉攏敵人,迷惑敵人,降低他們兩口子對他們的防備。
蘇雲清吐出一口濁氣,臉上重新恢複端莊識大體的理性模樣。
她提起手上用紙包好的糕點,重新微笑開口。
“的确,你們說得很有道理。”
“我婆婆已經同謝廷楷離婚,再住在一起,的确不方便,還容易遭人诟病。”
“這也是我們考慮不周。”
“你們放心,回去之後,我們會盡快從謝家搬出來。”
“不過之前,那不也是沒辦法。”
“家裏三個孩子,我婆婆一個人屬實照顧不過來。”
“謝廷楷同志,不過也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對我們多加照顧而已。”
“還請你們不要多想。”
“我們這次上門拜訪,也不是來找茬。”
“我小兒子生病的事情,我已經知道。”
“還得多虧謝同志你不計前嫌,及時送醫,不然的話……”
似乎是說到傷心處,蘇雲清聲音哽咽,眼眶通紅。
“雲清,都是我無能,連累了你們母子四人。”
陸北征心疼自責,伸手扶住蘇雲清。
“不過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也依然不會放手。”
“因爲我的生命中,不能沒有你。”
聽着兩人肉麻的話,沈幼甯搓搓手臂,差點沒給他們兩口子抖落出來一地的雞皮疙瘩。
俗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兩口子在邊疆吃了一些苦,倒是進階了。
沈幼甯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看不得對手比在她面前蹦跶。
蹦跶得,讓人一看就想要怼死他們。
沈幼甯是這麽想,也是這麽做的。
她一個伸手,把擋路的謝遠舟拉到一旁。
嘴唇微抿,緩緩擡眼露出招牌一笑,小手指放在腹前,已經準備完畢。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拉着别人一起吃苦,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你那是生命當中不能沒有她嗎?”
“你那是生命當中不能沒有人陪你一起吃苦,給你洗衣服,做飯,帶娃娃,還能解決你的生理需求。”
“看你長得挺大個,也不像三歲半還沒斷奶的娃娃。”
“結果原來你不僅是沒斷奶,還沒斷媽呀。”
沈幼甯說完陸北征,身子一轉,面向蘇雲清的方向又是禮貌而客氣的一笑。
“你,就沒他聰明了。”
“看着挺聰明,實際上腦袋瓜子裏全是豆腐渣。”
“如果吃苦能吃出愛情,那天底下關系不好的夫妻都得去吃苦。”
“你以爲他那是愛你,他那是習慣你給他當老媽子。”
“不用覺得離開一個失敗的男人是一件丢臉的事,他失敗的時候不是就已經讓你丢臉。”
“又失敗又讓你丢臉,還讓你跟着他一起吃苦,全攬家務。”
“你說這是愛情,你們這愛情還真的挺心酸的。”
“蘇雲清同志,你半夜沒少躲在被窩裏哭吧。”
“男人脾氣不好還驕傲,自認爲可以展翅高飛,結果落地裏成灰。”
“他不重新振作就算了,還要你拉着他狂奔。”
“你這是屬驢子的吧?可真能拉呀!”
“瞧你剛才說的話那麽冠冕堂皇有禮貌,我還以爲你至少也進階成了個人腦。”
“結果誰知道,老天爺播撒智慧的時候,你卻遮了傘。”
“你倆在一起,牛郎配織女,瘸驢配破磨,真的是天生一對,最好鎖死。”
“沈幼甯,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
似乎被戳中心思的陸北征,高大身子擋在蘇雲清面前,怒不可遏斥責道。
“我看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和雲清那至死不渝,同甘共苦的愛情!”
“呵呵,呵呵~”陸北征這話,簡直就是老太婆進被窩,給爺整笑了。
沈幼甯對着陸北征的方向,直接皮笑肉不笑的來了兩個尬笑。
“這人沒有自知之明,也挺讓人費腦。”
“你說那是愛情,你回頭看看你媳婦兒,人家同意跟你一起吃苦了嗎?”
沈幼甯這話一出,陸北征迅速回頭看向蘇雲清。
他寬大的手掌,搭在蘇雲清瘦削了不少的肩上。
男人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閃動的雙眼,緊緊看向他面前的女人。
蘇雲清急忙掩飾眼中那點憤懑,笑着擡眼,看向她腦袋上方緊緊盯着她的男人。
“北征,我覺得能夠與你同甘共苦,是最幸福的事情。”
“啪啪啪……”沈幼甯擡起小手,直接給他們鼓掌。
“你們的話,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真摯的假話。”
“沈幼甯,我們這是情深意重,肺腑之言。”
“你和謝遠舟一路順風順水走過來,怎麽可能體會我們這種至死不渝,同甘共苦的愛情?”
沈幼甯:“我又不傻,幹嘛要沒苦硬吃,有福不享。”
“我們跟你們不同,我們偶爾吃苦是情趣。”
“你們偶爾享福還得努力。”
“其實我覺得你們兩個挺沒眼力勁兒的。”
“我都在這裏怼了你們半天還不知道跑。”
“看來我還是得拿出我的終極武器。”
“什麽終極武器?”陸北征下意識問道。
“呵呵~”沈幼甯再次擡眼對着他們輕輕一笑。
那柔軟中還帶着幾分怯弱,很難讓人想象她的戰鬥力會軟中帶剛那麽強。
“痛打落水狗啊。”沈幼甯一個回身,打火機一點,鞭炮一甩。
“噼裏啪啦……”提前過年。
一長串鞭炮點燃之後,直接被沈幼甯朝着陸北征和蘇雲清的方向扔了過去。
這鞭炮,還是謝安澈小朋友剛才好奇央求着沈幼甯給買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鞭炮準确無誤地朝着陸北征身上扔去。
雖然陸北征是部隊出身,身手不錯。
但是也架不住在邊疆吃苦體弱,還被沈幼甯這麽搞偷襲啊。
鞭炮在陸北征的背上炸開。
他身上棉衣裏面的棉絮都被炸了出來。
不過這人到底還算個男人,關鍵時刻知道護着蘇雲清,沒讓她受半點兒傷。
不過他自己就慘了,不僅衣服背上的棉絮被炸開,頭發還被弄得烏漆抹黑,直冒黑煙。
整個人一身狼狽,就像是從礦洞裏面逃跑出來的難民。
“沈幼甯,你這是故意傷人。”
陸北征一個開口,又是一團煙冒了出來。
謝安澈小朋友驚訝地在一旁睜大眼睛看着。
“媽媽,這個叔叔好神奇,他居然會吐煙。”
“他是肚子裏藏了個煙罐子嗎?”
沈幼甯垂眸微笑,擡手摸摸兒子乖巧的小腦袋。
“這大概有可能吧。”
“沈幼甯,我在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陸北征駭人的雙眼陰沉。
謝遠舟不爽,上前擋在媳婦孩子面前。
“你一個大男人,兇人家婦女兒童,要臉嗎?”
“有本事,你跟我來幹一架,誰輸誰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