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審訊室裏面不僅有謝遠舟,盛景和,還有看起來受傷頗重的沈幼甯。
他溫潤眼眸的深處,暗流湧動。
看來蘇雲清是真的下手打了人。
真是太有失理智。
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隻會讓他們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他們好不容易想辦法把她送出去。
結果她居然原封不動還多帶了一個人回來。
帶的還是他的老師謝廷楷。
這真是一個會拖累人的女人。
于承潤眼眸微動,默默觀察審訊室裏面的幾個人。
當然,他知道,他們同樣也在觀察他。
雙方探究的目光,完美錯過,誰也不打擾誰。
審訊室的氣氛,陡然變得像是無聲刑偵劇一樣嚴肅。
不過很快,這嚴肅拉鋸的氣氛被一道軟綿無力的聲音打破。
“于政委,你的老師昨天才剛進來,要不要我們今天行個方便,把你們兩個給關在一起?”
沈幼甯的聲音一出,于承潤瞬間防備。
這女同志不按常理出牌的說話方式,他早就已經有所領教。
臉上還帶着傷痕妝的沈幼甯,擡眼對着于承潤的方向快速一笑。
“尊老愛幼,你不用說謝謝,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于承潤的眼神晦明不清。
誰要給她說謝謝?
而且還有,什麽叫尊老愛幼?
他在部隊,已經算是比較年輕的一批。
于承潤這麽想着,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他衣衫,還挺直了身闆。
作爲一個年輕的政委,他向來很注重自己的禮儀和形象。
即便他的妻子去世時,他也沒有怎麽頹喪過。
隻不過 他的動作才剛剛放下,對面那看着人畜無害還一身重傷的沈幼甯又開口了。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似乎一點也讓人感覺不到威脅。
“趙雲林上次去你家做什麽?”沈幼甯突然的岔開話題。
“沒什麽,借東西而已。”于承潤淡淡道。
“借的什麽東西?”沈幼甯繼續問。
“就一點日常生活用品。”于承潤謹慎的回答。
“是什麽東西,還不能說啊?”沈幼甯露在外面的手指頭輕輕的動了起來。
“大白天扭扭捏捏的,搞得像是有私情一樣。”
“該不會是她被陸北征的母親罵了,就轉投你的懷抱取暖吧。”
“朋友妻不可欺,沈同志,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于承潤義正言辭起來。
即使是在審訊室,仿佛都不能壓住他身上的風光霁月,高風亮節。
“朋友妻不可欺,沒說死人妻不可以啊。”沈幼甯手指的動作漸漸的靈活起來。
“你死媳婦她死男人,你們兩人在一起正好都是二婚,多般配啊。”
“她肯定也是發現了這一點。”
“所以才去找的你。”
沈幼甯說到這裏,擡眼看了一下于承潤。
“于政委,你要對自己有點自信。”
“其實你長得雖然沒有陸北征身材高大壯碩有男人味。”
“但是你這斯文白淨衣冠楚楚的模樣,也挺招人喜歡的。”
“要不然趙雲林不是看上你的長相,難道是看上你的權利和地位?”
“于政委,你可是給部隊戰士做思想工作的。”
“趙雲林要是腐蝕了你,肯定在敵方勢力裏面,是大功一件。”
“要不然我們來具體聊聊,她是怎麽腐蝕的你?”
“她并沒有腐蝕我,我們兩個隻是正常的同事之間的來往。”于承潤義正言辭道。
“嗯,是嘛?”沈幼甯露出疑惑來。
“可是蘇雲清和陶正先同志不是這麽說的。”
“不論他們怎麽說,我和趙雲林同志都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不!我們現在連純潔的革命友誼也沒有。”
“作爲一個軍人,我是不會同敵特分子有勾結。”
“這一點,我們懂。”沈幼甯像是一個聽話的小孩一般點頭。
“所以我們給你準備了其他罪證。”
沈幼甯一個眼神示意,謝遠舟立馬拿了旁邊審訊人員手中的審訊記錄裝模作樣說起來。
“蘇雲清和陶正先已經招供,你多次利用手中職權,幫助陸北征非法晉升。”
“排除異己,架空119團賀龍飛團長的權利,還同京都要員謝廷楷來往密切。”
“他們還說,你和趙雲林來往密切,經常同趙岩松會面,參加他舉辦的各種宴會。”
“現在我們合理懷疑,你就是敵特。”
謝遠舟說到這裏,眼眸深深的看向于承潤,嘴角咧出惡意十足的壞笑來。
“這不需要證據,隻需要趙雲林一口咬定,于政委你就完了。”
“而趙雲林還有兩個孩子沒人照顧。”
“隻要我們想,她能輕而易舉的給你扣上敵特的帽子。”
“不管你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什麽角色,是無辜,還是另外有所圖。”
“于承潤,你完了,徹底的完了,身敗名裂的完了。”
謝遠舟此時面容扭曲得完全就像是一個心底有着深深嫉妒的小人。
“你肯定沒想到,當初幫着陸北征晉升,奪取我的軍功,會是這種下場吧。”
“現在輪到我,抓住機會報複你們。”
“曾經欺辱過我的人,我會讓你們一個都逃脫不了被扣上敵特名聲。”
“你們,全部會完!”
“謝遠舟,你還配當一個軍人?如此逼刑招供,信口雌黃,屈打成招!”于承潤失控。
他激動起身,大聲辯駁。
“我同趙雲林沒有關系!”
“我也不知道她是敵特。”
“我同他家過多來往,隻是爲了得到錦州市政府幫助,更好幫助陸北征晉升。”
“我沒有通敵,我要向上申訴,我不是敵特!”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響起。
這掌聲,把所有的怒火和邪惡吸引。
沈幼甯柔軟的小臉,一如既往的輕輕一笑。
“好精彩的博弈。”
“不過于政委,你輸了。”
“什麽?我輸了?”于承潤的身子控制不住的一個後退。
他的眼珠快速轉動,飛快壓腦海裏面複盤。
“呵呵呵……”他突然的就笑了起來。
笑聲裏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呵呵呵……”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停止下來,随即做出了最優選擇。
“好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承認,我的确掉入到了你的陷阱。”
“你從一開始,就不是想要确認我是不是敵特。”
“你從一開始,隻是想要我承認我徇私枉法幫助陸北征的罪責。”
“徇私枉法和敵特比較起來,人下意識的就會選擇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項。”
“所以從一開始,你才會同我談論趙雲林這個女人。”
“我可以認罪,但是我不會拖我的老師下水。”
“沈幼甯,事情的真相你到底能查到多少,我很期待。”
于承潤說完,忽而轉頭看向謝遠舟。
“你比你父親口中所述,優秀得多。”
“或許,他該選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