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保镖留在靈堂外面,然後自己換了一雙白鞋走入進去。
張氏臨時騰空出來的偏廳,正處于一種極其壓抑的氣氛之中。
飄舞在空中的灰燼,明滅不定的煙火,還有居中擺放的凍櫃,使整個靈堂看上去鬼氣森森,陰寒可怖。
比靈堂更加陰寒可怖的是,那張隐藏在明暗光影中的狠厲臉頰。
每一道縱橫交錯的皺紋裏,都閃動着傷心、煩躁和痛苦,猛一眼瞅見仿佛厲鬼。
張豪坤,張氏集團董事長。
張豪坤平時看上去笑呵呵的,跟彌勒佛沒什麽兩樣,但此刻卻蕩然無存不見一絲寬厚。
除了兒子的死是巨大打擊之外,還有就是剛才收到手下電話。
派出去搗亂的張氏子侄,竟然搞出武力沖突,還動用了燃燒瓶,結果被警方全部抓了。
他心裏怒罵一群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不僅會讓金芝林取得同情,還會讓他受到官方的重點關注,畢竟這種事太敏感了。
随後他收斂住情緒,望向不速之客唐若雪。
唐若雪上前,給張玄上香,然後走到張豪坤身邊:
“張總,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順變。
”
她還給了一個白色禮包給理事。
“謝謝唐總關心。
”
張豪坤顯然知道唐若雪,眼皮都不擡開口:“唐總說找我有事,不知道交易什麽?”
“我要能洗清葉凡的證據。
”
唐若雪蹲了下來,捏起一張紙錢放進火盆:“籌碼就是張總的命。
”
“混賬!”
張豪坤聞言大怒:“唐若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葉凡殺了我兒子,你找我要洗清他的證據?你是腦子進水,還是來耍我?”
“而且我還沒問責大唐夜色,你先給葉凡來洗白,是不是覺得我張豪坤軟弱可欺?”
他怒目瞪着面前的女人,一副随時要活撕唐若雪态勢。
“張總怎會軟弱可欺?”
唐若雪俏臉沒有半點情緒起伏,一點都不在乎張豪坤生氣:
“如果張總能夠欺負,趙三春,錢立馬,孫小楊,李建民他們就不會墳頭長草了。
”
說話之間,唐若雪從手袋掏出一疊資料,一張一張丢入火盆焚燒起來。
上面不僅有文字,還有照片,讓張豪坤的眼皮跳動不已。
别人可能不知道唐若雪口中名字代表什麽,但對張豪坤卻是一個不小的刺激。
這些名字都是早年跟他搶資源時,被他悄無聲息‘失蹤’的人。
張豪坤厚實的胸口起伏了兩下,終不再拿這個女人當花瓶看了。
不過他臉上保持着強勢,冷笑一聲:
“你提這些人有屁用,這麽多年了,墳頭草都長兩米了,對我能有半毛影響?”
“你也别拿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吓唬我,出門去打聽打聽,我張豪坤是不是被人給吓大的。
”
張豪坤丢入一疊紙錢:“不過你也挺牛的,這點爛事都能挖出來。
”
年代久遠,時過境遷,唐若雪這疊資料看似沒用,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女人挖掘東西的能耐讓人膽戰心驚。
“我也是朋友幫忙查出來的。
”
唐若雪又掏出一疊資料,一張一張往火裏丢過去:
“沒想到張總還記得他們,不知道張總還想知道誰,我繼續查一查,讓你感受一些當年情懷。
”
“王新城?馬大康?張興海?葉青陽?”
“他們好像都是你以前的合作夥伴,後來一個個不是背負債務,就是被你踢出局。
”
唐若雪看着張豪坤笑道:“單獨的他們不是張總對手,不知道聯手起來,會不會讓張總驚喜?”
張豪坤眼皮直跳,皮笑肉不笑:“你試試,能不能用這些奈何我。
”
“對了,聽說當年一個不給你審批的人,後來遭遇車禍死了。
”
唐若雪繼續不緊不慢開口:
“他兩個兒子跟你鬧得不可開交,可惜沒有證據最後不了了之。
”
“我恰好找到那個肇事司機,也恰好聯系到他兩個兒子的下落。
”
“不知道張總想不想他們,我可用組一個飯局,讓大家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
“還有一事,張總好像很喜歡劉署的新夫人,有人給我送了你幾張半夜出入的照片。
”
“如果張總真的喜歡,跟我說一聲,我做個紅娘,讓劉署成全你們。
”
唐若雪輕聲細語,在外人看起來,好像是安撫張豪坤節哀順變,但張豪坤自己卻掌心出汗。
他有一種被人徹底脫光的感覺。
張豪坤怎麽都沒有想到,唐若雪把自己挖的這麽深,這麽狠,這些事捅出來,他根本不用在龍都混了。
他臉上肌肉抖了下,怒急,突然露出了點笑容:
“唐總,你今天還真是用心了。
”
他歎息一聲:“葉凡有個好前妻啊。
”
唐若雪語氣變得淡漠:“我隻是追求一個真相而已。
”
張豪坤笑容變得陰森:“你意思是說,我兒子不是葉凡殺的,而是自己主動找死?”
唐若雪幹脆利落:“是!”
張豪坤眼神一冷,握着紙錢的手青筋凸出,死死盯着唐若雪:“給死人潑髒水都幹得出?”
“不是潑髒水,這是事實。
”
唐若雪又掏出一份資料,放在張豪坤的面前開口:
“我用一百萬買到一份報告,張玄hiv陽性并且已經到達晚期,根本沒有幾天好日子可活了。
”
“我原先詫異,張玄這種醉生夢死的人,怎麽會用生命設局誣陷葉凡。
”
“看到這份報告,我就有了答案。
”
“他跟葉凡有恩怨,最後一點生命,被人用來當槍使誣陷葉凡,也就沒什麽好稀奇了。
”
“這點也能從張總臉上看出,你悲催,你痛苦,你糾結,唯獨少了對葉凡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