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面對東方的七層小樓天台,汪翹楚正坐在一張靠椅上。
他雙手戴着一次性手套,狼吞虎咽吃着雞腿。
一口一塊雞肉,牙口極好,吃的滿嘴流油。
“哥,你吃慢一點,沒人跟你搶。”
看到汪翹楚風卷殘雲吃東西,旁邊盛着雞湯的汪清舞輕聲勸告:
“這一整隻人參炖雞都是你的。”
“這囚院夥食有那麽差嗎?讓你饞的跟非洲難民一樣。”
她一邊埋怨着汪翹楚,一邊把雞湯放在他面前。
“你不懂!”
“這囚院夥食雖然不錯,甚至算得上精緻,但都清淡的不像話。”
汪翹楚把一根雞骨頭丢在桌子上,毫不客氣痛罵起囚院管理方:
“這些王八蛋請來的根本不是廚師,而是什麽營養師。”
“一個個針對犯人體檢的身體情況制定食譜。”
“我一天到晚不是吃什麽紫薯玉米,就是吃沒有油脂的雞胸肉。”
“偶爾吃幾個蝦也隻是白灼,還沒有一點醬料。”
“你哥哥我看起來天天大魚大肉,實則肚子裏真沒半點油水。”
說話之間,他又端起了雞湯喝了起來。
醇香滾燙的湯汁入嘴,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這不僅僅是油水足夠,還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時光。
年少的時候,他經常在午後跑去爺爺小院子讀書,爺爺每次都把他留下來吃人參炖雞。
滑溜溜的雞腿,醇香的雞湯,爺爺的期望目光,是他最美好的時光。
想到汪報國,汪翹楚的情緒平複了幾分,随後目光溫和望向了妹妹:
“聽說你汪氏酒業已經在境外上市了?”
他問出一聲:“還順利嗎?”
“很順利。”
汪清舞輕聲一句:“一個星期前上市了,發行價六十六塊八,市值三千億。”
“三千億?”
汪翹楚聞言下意識停滞動作,很是意外妹妹這個成績:
“茅台市值才是兩萬多億,你一個一年多的小公司,市值三千億?”
“這究竟是你市場太瘋狂,還是妹妹你尋我開心?”
這個成績,已經遠遠超過他執掌汪氏集團時候的風光。
汪翹楚原本以爲,妹妹接手汪氏集團後,撐死就是小打小鬧,一年下來勉強收支平衡。
以汪清舞的格局和能耐,不可能讓汪氏集團有什麽大發展,能夠守住就是她的極限。
這也是他入獄以來不怎麽關注汪氏集團發展的緣故。
他準備等妹妹碰碰牆再來教導她。
而且他一直堅定,爺爺讓妹妹執掌汪氏集團,不過是想要敲打他收收性子。
可是沒想到,小丫頭隻是一個半死不活的酒業,一上市就是三千億市值。
汪翹楚不得不感慨世界變化太大,同時他也嗅到妹妹一股歲月成長的氣息。
“股價已經連續三天漲停了,明年破萬億市值是毫無難度的。”
汪清舞神情猶豫着開口:“現在還不到年底,汪氏集團利潤已經翻三倍了。”
“這算是汪氏集團的巅峰之年了。”
“汪氏酒業能夠這麽瘋狂,跟我和汪氏沒多少關系,主要還是葉凡的功勞。”
“是他的一線牽秘方,打開了楚門的市場,接着打開神州和全世界市場。”
“汪氏酒業能夠在境外上市,也是楚帥給葉凡面子,把各個關卡全部擺平。”
“你知道,任何賺錢的東西,都會一堆世界大鳄湧過來瓜分。”
“不給他們吃血喝肉,他們就會阻攔你上市,甚至把你毀滅。”
“可一旦給他們入股進來,你很大概率就會被他們踢出局。”
“所以葉凡讓楚帥援手了一把……”
汪清舞又給哥哥盛了一碗雞湯,還不受控制地叙說着葉凡的好。
隻是想到葉凡掉入黃泥江後還沒找到,汪清舞的眸子又潮濕泛紅起來。
聽到妹妹說起葉凡的好,以及對汪氏集團的貢獻,汪翹楚臉上沒有什麽感激。
相反,他眸子深處劃過一抹狠戾。
随後他話鋒一轉:“皇固屯大爆炸我已經知道,葉凡和鋒叔他們還沒有找到嗎?”
“鋒叔和鄭乾坤等屍體已經找到了,今天将會運回龍都下葬。”
汪清舞的眸子更加通紅,咬着紅唇輕聲回應:
“葉凡、宋紅顔和唐平凡還沒有下落。”
“找了幾百裏江面都不見人。”
“我希望葉凡還活着。”
“可是救援專家他們說,這種大爆炸之後,又遭遇堤壩傾瀉的情況,神仙也難活下來。”
如不是她已經哭了三四天,她根本沒有勇氣說葉凡活不下來這句話,更不可能控制住情緒。
要知道,當聽到葉凡墜江那一天,汪清舞連夜就從境外包專機飛去華西。
如非汪報國打了十三個電話讓她回龍都主持日常事務,估計汪清舞會一直耗在華西。
“該死的人沒有下落,不該死的人卻死了。”
聽到汪三峰的橫死,汪翹楚微微攢緊拳頭。
他對汪三峰還是有點感情的,這些年也受過他不少庇護。
如今死去,汪翹楚心裏有些惆怅。
“華西最新有什麽情況?”
很快,汪翹楚又收斂情緒,漫不經心問出一句:“重點還是在找人?”
“是的,各方還在搜尋,不惜代價要找到葉凡和唐平凡他們。”
汪清舞沒有對哥哥隐瞞:“不過三大基石和五大家也成立了調查組。”
“趙明月擔任組長。”
“聽說她昨天抓了很多人,也殺了很多人。”
“弄毒氣的、搞石油的、走軍火的,很多見不得光的渠道都被他挖出來了。”
她補充一句:“我們汪家好幾個重要骨幹也受到了波及!”
汪翹楚動作微微一滞:“這趙明月不簡單啊。”
“各方賦予她便宜行事權,還能先斬後奏。”
汪清舞呼出一口長氣:
“所以趙明月做起事來雷厲風行,沒有人敢陽奉陰違。”
“有幾個嫌疑目标稍微嘴硬和對抗,就被她毫不留情一槍撂翻。”
“退休多年的享受高級别的石油元老汪建新,也因爲倚老賣老被她打斷一雙腿。”
汪清舞向哥哥告知着調查組這兩天的情況。
“她怎敢如此嚣張?”
汪翹楚臉色一變:“那可是德高望重的汪家老臣啊,也是老爺子的第一任秘書啊。”
“沒法子,她是調查組長,又手持尚方寶劍,更可怕的是她失去葉凡有點發瘋。”
汪清舞苦笑一聲:“爺爺疼惜汪建新卻也無可奈何。”
“她還對那些被拿下的嫌疑犯說,在調查組在她這裏沒有疑罪從無。”
“要想脫身,隻能他們自證清白。”
“自證不了,那就是襲擊者的同夥,格殺勿論。”
“她也不怕嫌疑犯死,也不怕線索中斷,人人都可以以死明志,隻要能夠下定決心橫死。”
“對她來說,死了更好,說明這個人問題更大。”
“她可以揪着他親朋好友深入查探,一定能挖出更深更有價值的線索。”
“而且她相信,有人不怕死,但也一定會有人怕死。”
“當怕死的人發現,尋死并不能一了百了,反而會讓調查組深入調查時,怕死的人一定會跪下來招供。”
“事實也如此,聽說昨天有不少人一頭撞死,不過還是有人活了下來。”
“調查組的調查因此得到了巨大進展。”
汪清舞歎息一聲:“至于活下來的人說什麽就不知道了。”
“嗚——”
沒等汪清舞把話說完,汪翹楚的目光忽然跳躍了一下。
他躍過妹妹的影子,落在囚院遠處的大門。
視野中,十二輛吉普車緩緩駛入,不緊不慢,卻自帶着一股殺氣。
即使相隔甚遠,他也能看到趙明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