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下，一隊荷槍實彈的黑衣男子散開，把整個碼頭扼守的水洩不通。
接着，六名麻衣男女現身，像是幽靈一樣躲入各個陰暗角落。
最後，金思妃鑽了出來，打開一把雨傘，放在中間一部車子的後面。
葉天東神情淡漠現身，手裏還拿着一瓶竹葉青，一包白沙煙。
他接過雨傘，獨自一人走向岸邊的一艘毫不起眼的漁船。
很快，他走入了甲闆，穿過船艙，來到用鐵皮簡單遮擋的船尾。
他一眼見到葉無九坐在馬紮凳上，悠哉伺弄着一個火爐。
火爐中煮着魚塊和豆腐，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愛生活了？”
葉天東笑着走了過去，随後拿過一張馬紮凳坐下：“這不符合你無情的性格。”
“人老了，念頭多了，對生活也就有了想法。”
葉無九頭也不擡丢着木炭：“而且我以前生性淡漠，冷血無情，不過是避免被你們糖衣炮彈打倒。”
“我身負監督三堂老少門主的重任，如果跟你們牽扯太多，做起事來難免瞻前顧後。”
“再說了，跟你們有了交情，萬一哪天要殺掉你們，對我也是一種說不出的殘忍。”
他一掃葉凡面前的和藹，臉上看不出深淺：“所以那時還是冷血好一點。”
葉天東把竹葉青和白沙煙放在木桌上：
“看來老了好啊，老了，溫情溫度也就上來了。”
“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估計跟你上一次的九死一生有關。”
他話鋒一轉：“可惜那次潛入十三區的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到現在都不肯給我透露一字。”
“任務完成就足夠了，過程一點都不重要。”
葉無九拿過白沙煙：“而且我也不想讓你看到我的狼狽，不然會影響你下一次任務判斷。”
“好了，不問你那些了，咱們交情能這樣進展，我已經很滿足了。”
葉天東大笑一聲：“至少你這次完成任務，願意見我一見，還願意收下我的禮物。”
“收你這些東西，還來見你，是因爲葉凡也是我兒子，我養了他二十年。”
葉無九動作利索拆掉白煙，随後捏出一支在爐子一劃，香煙點燃：
“隻是這二十年，我對他們母子不怎麽上心，隻當成執行完任務後抱團取暖的工具人，沒怎麽動過感情。”
“這一次，你讓我有機會彌補缺憾，讓我一點愧疚，我當然要當面感謝你一聲。”
“同時我也想順便告訴你，葉凡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
他望向了葉天東：“你和趙明月可不要病急亂投醫，把我兒子當成你們丢失的孩子搶過去。”
“還真是緣分哈哈哈。”
看到葉無九護犢子的樣子，葉天東止不住開懷大笑：
“我當時翻看葉凡資料，怎麽都沒想到你會是他養父。”
“不過你放心吧，我隻是認葉凡做幹兒子，不會搶你的。”
“沒法子，他實在太優秀了，我不想霸占，但止不住惺惺相惜。”
“不用擔心，你養他二十年，還出手救了他，他對你感情肯定深過我這個便宜幹爹。”
認識葉無九這麽多年，葉天東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緊張，就止不住打趣起來。
“我倒不是擔心你們霸占，我隻是你們生出錯覺，把葉凡當成你們丢失的孩子。”
“哪天清醒過來，就會受到更大傷害，到時候趙明月估計真的會崩潰至死。”
葉無九徐徐吐出一口煙圈：“因爲我知道，誰都替代不了那個丢失的孩子在你們心裏的位置。”
葉天東笑容收斂了起來，神情多了一絲落寞，一絲惆帳，一絲痛苦。
他也是有感情的也是揪心的，隻是不能在趙明月面前表現出來，這也讓他内心更受煎熬。
“是啊，孩子過不去，那一起襲擊也過不去。”
“隻可惜我重心依然要在葉堂，不把葉堂整頓完畢，破掉‘富不過三代’的怪圈，我就不可能抽出精力全面追查。”
葉天東眼神微冷：“畢竟那一次牽涉到太多勢力了，就連葉堂内部也有人推波助瀾……”
“理解你。”
葉無九調弄着紅色爐子的火焰：“我估計，趙明月被人圍攻，跟那個謠言有關。”
“謠言趙明月名義上是回家省親，實質上是帶葉堂精銳給唐三國撐腰，把所有陷害唐三國的勢力揪出來殺掉。”
“那些勢力忌憚唐三國翻盤，也擔心趙明月弄得腥風血雨，就聯手來了那麽一擊。”
“沒辦法，誰叫趙明月跟唐三國是老同學。”
他輕歎一聲：“而且趙明月那時戰績滔天，葉堂實打實的二号人物。”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八卦了？”
葉天東取來兩副碗筷：“聽到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沒法子，誰叫葉凡跟你們攪和在一起？”
葉無九淡淡出聲：“我不能不多注意一些，免得他卷入你們的漩渦中萬劫不複，比如這次的龍神殿……”
“龍神殿這次主要是沖着我來的，想要打擊衛紅朝和飛蛇小隊來折損我權威。”
葉天東眼裏閃爍一抹光芒：“這件事，我會給葉凡一個交待的。”
“龍神殿跟東王有千絲萬縷關系，說穿了九成九是你過繼的兒子所爲。”
葉無九問出一句：“你心裏應該也有自己判斷，他這個樣子，你還要履行老太太的第二個承諾？”
“以前老太太跟明月鬧騰，雙方在我和七王見證下定下兩個承諾。”
葉天東捏着筷子一歎：
“十八年内，沒找到兒子沒再生出孩子，葉禁城就要過繼到三房。”
“過繼後，再過八年，還沒找到兒子，家業就要全部過戶到葉禁城名下。”
“今年恰好是過繼後的第八年，而丢失的孩子依然沒消息，我們除了履行承諾還能怎樣？”
他看着葉無九笑了笑：“要不你替我扛一扛老太太或老齋主的拐杖？”
“不得幹涉三堂具體内務，這是三堂給我定的規矩，我不遵守，後果不堪設想。”
葉無九捏着白沙站起來，吐出一個淡淡煙圈：
“現在，隻能等奇迹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