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離盛突然笑了笑,伸手讓陳浔先行:“伏天前輩,請。”
“好。”陳浔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顧離盛一眼,後者目光雄闊,意氣風發,少年心氣存于胸間,歲月也無法磨平他的棱角。
座山鴨則是跟随在陳浔身後,對宋恒這位小輩指指點點,後者一副點頭哈腰之狀,表示一定貫徹前輩教誨!
走着走着,他們便走到了十刹海。
海面廣大無垠,靈氣浩瀚,海獸在其中淩越。
海岸旁,海風徐徐湧來。
陳浔很是随意的搬出了一把木質椅子,說道:“殿下,就這吧。”
話音未落,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支沒有魚鈎的魚竿,平平無奇,就連魚線也沒有,倒是像一根筆直的樹幹...
這一幕卻是讓顧離盛雙眼微亮,他直接盤坐在海岸旁,矮了陳浔一頭,微微雀躍問道:“伏天前輩,不知這是何寶?”
宋恒一手拍着肚子,雙眼也瞪直的看向陳浔的魚竿,他相當喜歡尋寶,當然,也喜觀寶。
“鶴靈樹做的。”
“恐怕是遂古之物,前輩,若是這魚竿來曆...”
“沒有,在荒山中遇見,便随手砍了一截。”陳浔微笑道,已經抛竿。
“原來如此。”顧離盛眼中浮現一縷尴尬之色,伏天前輩原來這般閑雅麽...
不遠處的宋恒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方才連鴻蒙仙寶都想出來了,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嘎嘎~”座山鴨蹲坐在一旁,笑聲有些刺耳,老六向來做事就是這般奇葩,你永遠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麽。
呼!
蒼穹突兀的霞光湧動,虛空中漸漸浮現五光十色的氣運金線,它們緩緩彙聚在顧離盛手中,凝聚成了一柄玄奧非凡的魚竿。
“沒想到殿下的因果之力已修至如此境界。”
陳浔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異,不由贊道,“其魚線追随仙庭氣運鋪散太乙天地,恐已到了可斷生靈因果之境,若修至大成,便可一念斷天地因果。”
“呵呵,後生可畏。”
“伏天前輩,謬贊。”
顧離盛笑容燦爛,“不瞞前輩,本...我,晚輩手下有一小将,執掌百萬三眼仙族,此族有先天神通...”
“我知道,因果第三瞳。”
陳浔目光深邃,看着遠方海面,“年輕時見過,此族不錯,恩怨分明,道心澄明,你好生待之。”
“噢...是。”顧離盛雙眼微睜。
多年來,他也見過這位前輩數次了,但不管自己說什麽,這位前輩好像了解一切,上通天地,下曉陰陽,讓自己硬是一點都裝不起來!
這種感覺對于他來說,異常之難受憋悶...
唯歎不愧是當年能鎮壓父皇的絕世強者,自己能面見這位已然歸隐的老前輩,也算是有福了。
“前輩,咱們釣什麽?”顧離盛眼中閃過一絲戰意,道法他自是不敵,但竿法還真沒怕過誰。
“随便釣釣。”陳浔眼中帶着笑意,“你若能勝本道祖,我便贈你一寶,可好?”
“好!”
顧離盛長袖一揮,海面霎時間變幻萬千,他的魚線也根本不是一根,而是成千上萬根。
這一幕看得陳浔輕笑,眼角餘光看向了顧離盛的側顔。
“前輩,十刹海還是晚輩第一次來,聞名已久。”
顧離盛目光充斥着光亮,話音也是中氣十足,“但和您老人家比拼釣技,那晚輩就不施展道術贻笑大方了。”
“哈哈。”陳浔笑出了聲,“算你小子有眼力。”
他頭偏到了另一方,說道:“多年前,這是本道祖和同門師兄吃席論道之地,名爲抱元洞,當年九州内部動亂,外部妖魔壓境,便是他們出戰穩住了大局。”
噌...
顧離盛眉宇微凝,遠處竟是浮現出了一幕光陰回溯之景,那裏有許多先賢觥籌交錯,談天說地,論道古今,周圍還有不少靈獸靜谧聽道。
此景,看得座山鴨也是傻了眼,老六如今的道法是否有些太過玄妙了,簡直讓它身臨其境!
這些師兄師姐它都認得,隻是他們早已不在。
宋恒暗暗咽下一口唾沫,這可不是什麽記憶複刻之景,而是真正的回溯了光陰歲月...離譜至極。
但此景也沒映照多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消散了。
顧離盛内心充斥着一股震撼與莫名意味,開口道:“聽聞久遠年間,妖魔肆虐,生靈塗炭,億萬生靈慘死之事也時有發生。”
“不錯,那一代道門與教門弟子近乎被殺絕。”
陳浔點頭,目光又放到了波光嶙峋的海面,“能活下來的,大多都成仙了,當年,你父皇也是被天族殺得不知東南西北,滾出了九州疆域。”
“呵呵...”顧離盛神色一抽。
“嘎嘎~~”座山鴨在一旁笑得翅羽撲騰,“顧皇子,若沒我教門相護,你父皇當年恐怕是回不來了,嘎嘎~~~”
雲端中。
天龍與地虎面色微變。
這黑鴨子入不了仙庭是有迹可循的,仗着輩分,倚老賣老,見誰都敢調侃幾句,誰能容得下它!
海岸旁,顧離盛卻是陷入了沉思:“兩位老前輩放心,古代天地之慘狀,定不會重現。”
“噢?”陳浔目光中投來了些興趣。
“晚輩定會大興太乙。”顧離盛鄭重其事的回應,但也隻是說了這麽一句。
“暫時沒看出來。”陳浔突然嗤笑了一聲,“小子,還是先将魚釣明白吧。”
就在顧神宇出神時,一條條大魚與海獸懸浮于空,莫名其妙的朝着陳浔的方向飛遁而來。
“啊?”
顧離盛驚駭,“前,前輩?!”
宋恒眼眶大睜,本以爲伏太爺會展示一番驚世釣技,原來卻是這般樸實無華的技藝。
座山鴨刺耳的笑聲回蕩在海風中,半個教門都是老六的地盤,就算是顧皇子來了,這些海靈也不可能認他啊!
不愧是老六,這才是最爲高深的釣技,用自己人打窩。
顧離盛猛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瞪向這位老前輩,千想萬想,都沒想到這位臉皮竟已厚到如此程度,這裏都是他老人家的自己人,怎麽玩?!
陳浔面色淡然,側頭輕笑道:“殿下,這便認輸了?”
“前輩,那咱們去天宮天河一釣?!”
“不去。”
“伏天前輩,這恐怕有失公允!!”
“小子,你還年輕。”
陳浔眼中帶着笑意,穩如老狗,“這點小手段都已走不動道,太乙如何在你手中大興,坐下,繼續釣。”
“...是。”
顧離盛眼中浮現憋屈之色,手中的杆都已有些握不穩,沒魚上他鈎啊!
罷了!
他内心深深一歎,話鋒一轉,虛心求問道:“伏天前輩,不知您如何看待這天下大勢。”
“想聽本道祖指點一二?”陳浔做出沉思之狀。
“是。”顧離盛目光希冀,朝着陳浔拱手。
母後說這位乃是當世奇人,那一代的絕世天驕,就是太乙仙庭成立後,他便歸隐教門,性子灑脫随性,卻未曾對仙庭獻過一言一策。
從父皇與母後若有若無的提醒中。
這位老前輩似乎很看重自己,一直以來,他也有拜師之意,畢竟太古學宮他看不上,自幼時便是各族仙人親自教導。
隻有這位才有資格...
哪知陳浔饒有趣味的說道:“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像那宋小胖子一樣,叫聲太爺來聽聽。”
聞言,宋恒汗毛倒豎,連忙拱手谄笑,手足無措。
“前輩...這。”顧離盛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天上地下。
“不叫?”陳浔眉宇一挑,“那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