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自不會忘記。”
陳浔的臉龐依舊洋溢着微笑,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些故人暫時交給你保護了,你也長大了。”
小鶴輕輕擡頭,長發及腰,也露出一抹動人微笑:“大哥,我會在蒙木大海域等你們歸來的。”
陳浔眼中帶着欣慰,小鶴比自己心中想象得還要懂事,不愧是自己言傳身教之人,自己當得起大哥之名。
他又突然看向一個大坑中,怒道:“他娘的,小赤,你要幹啥?!”
“浔哥,小弟哪也不去,就跟着你們!”
小赤被大黑牛按在坑裏,雙眼血紅,不斷在發出低吼,“我隻跟着你們...”
它的渾身閃爍着恐怖焰光,怒氣滔天,低吼聲傳蕩四方,大地震動,眼中滿是不甘,哪怕是死它現在也不怕!
但陳浔神識微動,朝着小赤傳音而去,後者一怔,眼中的憤怒漸漸在消散,變得冷靜不少。
原來浔哥與牛哥還有後手,哪怕是真身被打得魂飛魄散哪也有複生的可能,但若是他跟着,遇見危險死了可就真死了...
他們不想複生之時看見小赤的屍體,所以它必須留在這裏,等他們歸來。
小赤的低吼聲越來越小,眼中依舊還帶着不甘,鬃毛在空中紛飛,隻能重重點頭,眼中深沉無比。
鶴姐還在這裏,還需要它在外照顧,不然鶴姐以後可就舉目無親。
“浔哥...小弟知道了。”小赤低沉吼道,頭已經埋進土裏,不再抵抗。
陳浔輕舒了一口氣,看向衆人,神情輕松無比:“老牛,走了,其餘的事就先交給你們了,我們去休息一些時日。”
大黑牛堅定不移的站在陳浔旁邊,蹭了蹭他:“哞!”
一人一牛走在最前方,衆人跟随在後神色各異,心事重重。
突然。
陳浔一頓步,他眉頭大皺,淩虛傳音法盤竟在傳來神識牽動,而這股氣機竟然是離塵仙殿賣地産的前輩,殷天壽。
法盤懸立在空中,裏面出現一道蒼老的光影。
“陳浔。”
“前輩。”
“墨夜寒是否已經傳訊于你,讓你逃?”
“呵呵。”
陳浔皮笑肉不笑,這老前輩什麽意思,他是如何得知的,“前輩,這是何意?”
“不能逃,也無處可逃。”
殷天壽平靜無比的聲音傳來,“這個消息乃是八脈蛟龍一族放出,蛟尊者就是等着你們逃。”
“外部的空間通道已經被完全封鎖,若是進入,那就是羊入虎口,直接落入八脈蛟龍的圈套。”
“那到時候,無人可以保你,知罪若逃,罪加一等!”
“老朽知墨夜寒幫你之心,但此事洞玄道院與墨家已經退出,以他現在的能力與勢力根本無法探查到大乘尊者的動向。”
“他派來的人可将那百人接走,罪責你一人擔之,可願?”
這樣的話讓本來心亂如麻的衆人更加心亂如麻,他們的一切動向似乎都在被人探查,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他們一般。
陳浔第一次感覺到是那樣的無力,甚至脊梁骨都在發寒。
他多年來毀滅痕迹的手段在這個大世完全就不奏效,而且看樣子根本不是今日才發現!
陳浔的額頭終于冒出一絲冷汗,他低頭拱手:“前輩...您究竟是何人?”
“離塵仙殿,殿主,天壽尊者。”
“啊?!”
陳浔下意識驚喊道,什麽情況,這件事竟然能驚動大乘尊者?!這個大世的修仙者如此不給機會的?!!
大黑牛的心像是空了一下,四蹄都在發軟,大乘尊者...
說不定他們年輕時就是什麽天驕,大乘的威能他們想象不到,但傳說倒是聽了不少。
小鶴的雙眼依舊帶着絕然冷靜,若是大哥與二哥被殺得天地不存,若能報仇,之後當自絕,若無法報仇,自絕。
小赤聽後,它的牙齒都快要咬碎,遍體生寒。
大乘尊者,君臨一方大域,出手即可毀天滅地,擾亂一方天地運行規則。
哪怕是合道天驕,那也絕無可能越大境界殺敵。
更何況浔哥不過才煉虛期罷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出動大乘尊者前來問罪?!!
小赤想到此處雙眼空洞,在小界域活了那麽多年,也從未遇見過如此離譜的事。
就像是一方元嬰老祖,突然親自出手斬殺煉氣期修士一般的詭谲...一點存活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殷天壽緩緩開口:“此事老朽已開口保住你們性命,昨日已和八脈蛟龍,蛟尊者一脈談妥。”
“我們很快就會降臨垃圾島,做好準備,但一定别逃,切記。”
“玄微仙殿,八脈蛟龍一脈,離塵仙殿,三方壓力,一旦有私逃苗頭,便會有不可預知的事情發生。”
“到時老朽也救不了你,甚至會牽連到你身邊之人。”
“陳浔,老朽很看好你,不想看見你在此夭折,我自知你年輕氣盛,但也該分得清利弊。”
“仙殿你還遠遠不夠資格對抗,甚至連逃的資格都沒有。”
殷天壽說得語重心長,自知陳浔不是在大世降生。
小界域的慣性思維萬萬不能用在這個大世上,不然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哪怕是活了如此之久的歲月,這些大事接踵而來,也讓陳浔心緒紛亂,感覺自己一直被人牽着鼻子走,甚至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聽到此處,忽然心中有些怅然,神色變得平靜無比,低頭拱手:“多謝前輩施手。”
“蛟尊者會對你動刑,還望你做事莫要再如此沖動,暫時,忍!”
“晚輩村民出身,從未有過傲然心氣,若能救下他們,晚輩甘願受刑。”
“此事了結後,你與黑牛入仙獄千年,我會親自把你們送入,那些小界域之人的罪責便會被削去。”
“是。”
陳浔臉龐依舊還挂着淡笑,風輕雲淡,“那晚輩就在垃圾島等待諸位降臨,絕不私逃。”
“好,有些事老朽會當面與你訴說。”
“是,前輩。”
陳浔深吸了一口氣,拱手的握力不知不覺間加深了幾分,心中已做好一切準備。
在目睹柳鸢的逝去後,他就已經做好了在無盡歲月中遭遇各種無力事情的準備。
陳浔與大黑牛站在最前方,看向遠方的無邊海域。
他們相當默契的相視一眼,今日的海風倒是刮得有些淩厲,濁氣沖天。
隻要能活下去,那現在的屈辱就不算是屈辱,隻能算是在歲月長河中一段難忘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