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禦虛城燈火通明,比白天還要繁鬧,修士們的精氣神和凡人完全就是兩樣。
回沁仙山的路上。
陳浔一邊在鼓搗儲物袋裏的調料,一邊在跟大黑牛吹着牛講故事。
看見中意的店鋪,他們也進去看兩眼,大家都很講道理,也沒人把他們轟出來,說隻看不消費,犯了忌諱。
不過有時路上也會有煉氣期修士來叨擾他們一番,說什麽有築基修士召開的地下拍賣會,有很多市面上見不到的東西。
陳浔相當果斷,一句沒靈石,腰上開山斧不經意間一漏,法器都是黃階無品的,拿頭去拍賣啊。
這煉氣期修士無數話語被卡在了喉嚨,我尼瑪……最後隻得灰溜溜的離開,另尋他人去了。
這城中修士一多,什麽牛鬼神蛇都跑出來了,結果都不用他說,最後反正要麽邀請共探秘境,然後殺人奪寶一番。
要麽背後又是什麽大哥大出現,無數修士震驚,跟陳浔玩這種套路,太過時。
街道上,陳浔和大黑牛一臉舒服的從一家煉器店鋪走了出來,啥都沒買。
“老牛,回家做飯去。”
陳浔像是看夠了,一手抱着大黑牛的頭,“赤電狼的一百零八種烹饪之法,本座心中已經了然。”
“哞?!”大黑牛蹭了下陳浔,眼眶都睜大了不少。
“呵呵,西門黑牛,可不要小瞧了本座啊……”
陳浔露出低沉的神秘微笑,“這鶴靈樹其實也可用作調味之用,它的那種特性就不是普通靈樹能擁有的。”
“哞!”
“走走走。”
他們竟然一路小跑了起來,若是被人知道金丹大修士竟然如此作态,估計會驚掉一地眼球。
這城中的金丹大修士誰不是出入高雅貴門之地,可謂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沁仙山,一座偏僻的黃階洞府。
陳浔撸起了袖子,手拿開山斧,鍋碗瓢盆也擺放了出來。
他們時不時蘊養打磨這些老夥伴一番,還加了點煉器材料進去,絲毫沒有破敗的現象。
一座光滑平整的巨石之上,赤電狼被擺放在上面,陳浔與大黑牛已經做好開席之前的法事。
陳浔一會兒進入洞府拿些東西,一會兒又将肉擺放各處,大黑牛寸步不離的跟着,陳浔在哪它在哪。
“老牛,架火,架火!”
“哞!”
洞府外響起陳浔猖狂的笑聲,斧法芬芳,各種調料已經準備就緒,還把一截鶴靈樹枝給磨成了粉。
大黑牛做事有些毛躁,身軀晃動時把不少調料吹飛在了地面,被陳浔一拍牛頭,好好唠了一頓。
不是每個人都能功成名就,陳浔與大黑牛這樣的長生者,注定要在修仙日常生活的點滴中尋找生命的意義。
他們也沒再去各大拍賣小會,每日閉門不出,修煉一事就花費了大半時間。
……
往事如煙,抖落一地風塵,不經意間,又是一年過去。
乾國百年盛會還有一月正式開始,整個禦虛城人潮洶湧,城外不斷有飛舟駛過,巨舟橫空,各種飛行靈獸破空而來。
無數宗門弟子也在長輩的帶領下朝着城中而來,人滿爲患,中心城區不少天驕已經開始文鬥。
銜月樓今年也放出重磅消息,任薇仙子正式出關,銜月樓當代第一人,天靈根者!
短短不到兩百年,沖擊到金丹期,未來不可限量,如果不半途夭折,銜月樓數百年後,當有一位新晉元嬰期的滔天大修士。
坊間傳聞,此女美貌氣質更是絕頂無雙,讓無數男修士們那顆遁出紅塵的心,又遁入了回來……
一石驚起千層浪,乾國除了紫雲宗外,各大仙門的天驕們身負各自師尊重任,如果拿下此女,少奮鬥幾百年!
紫雲宗自然也不甘示弱,沐晴仙子宣布出關,同樣是紫雲宗當代第一人,天靈根擁有者。
花會之上,那必是一番争奇鬥豔,甚至無數修士對其的關注超過了天驕鬥法!
但是其餘九大仙門的當代第一人根本不屑,直接準備在中心城區擺擂,他們身姿飄逸,眼中帶着絕強氣勢。
青陽門當代第一人,空永元,更是放出狠話:希望各國天驕能讓我産生一點興緻……
無數女修士爲之淪陷,這樣偉岸的男人,或許才是道侶的最佳選擇。
但是比起外界的紛紛擾擾,有兩道身影與無數進城的修士相向而行。
夕陽西下,沁生涼意,似乎給了某人不能重寫的結局最後一抹悲傷。
他們正推着一口木制的棺材,眼中平靜的向城外走去,無數修士眼神詫異,多看了這一人一靈獸兩眼。
黎廟走了,終是沒有撐到盛會前夕,倒在了破舊小屋子的床上。
陳浔與大黑牛路過北城時,正欲去看望黎廟,但他已經死去了三天,身上的東西都已被搜刮一空,隻有那有些泛黃的白衣還穿在身上。
他怎麽死的,周圍的煉氣期修士衆說紛壇,有說是老死的,有的說是被人騙了不少靈石氣死的。
黎廟沒什麽朋友,每日卑微的活着,隻想等到百年盛會去拍一顆築基丹,然後購買一座洞府。
但顯然,他已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也可能是靈石不夠拍到築基丹,才三番四次的去修心閣求情。
陳浔也知他身體情況,相逢即是緣,還是給他準備了一瓶調養的丹藥,至少讓他能撐到盛會結束,不要留下那麽多遺憾。
但世事無常,哪怕是金丹大修士,也無法預測得到小人物的命運,他們還是來晚一步。
黎廟門外那幹枯的樹枝已經被不少人踩斷,被寒風吹得四散,看來已經來過不少人……
城外,依舊喧鬧,夕陽,依舊西墜,無數修士結伴同行,笑聲不斷。
陳浔與大黑牛将棺材埋在了天斷大平原中,埋在了乾國之外,四周景象荒蕪,令人舉步維艱,或許這樣就沒人再能打擾他長眠。
陳浔沒有立碑,沒有做法事,而是吹起了唢呐,大黑牛則在一旁搖響了鈴铛,荒蕪之地,似乎是努力又不甘于平凡之人的最後歸宿。
陳浔像在埋葬黎廟,又像在埋葬自己,他們終歸是平凡的。
他們眼中沒有憐憫,沒有惋惜,好像什麽情緒都消失了,隻是一起盤坐在孤墳前,靜默不語。
“道友,一路走好,就不遠送了。”
“哞~”
漫天黃沙鋪過他們的身影,一片灰褐浩茫中,他們的身軀也化作道道光點,轉眼間消失不見。
這一年的長生點他們也繼續加在了防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