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武國與乾國的積怨已經上千年,尤其是凡人界,當初陳浔在甯雲山脈之時,武國就曾入侵,天下缟素。
曆史之中,兩國總是打來打去,也出現了不少讓人熱淚盈眶的英雄事迹。
乾國修仙界上層早已蓄謀已久,甚至還在武國各大仙門安插了不少奸細,用封閉南鬥山秘境作爲最終契機。
隻爲讓各大宗門孤注一擲,發動戰争!
陳浔與大黑牛就如同無數築基修士一般,随着風雨飄搖,如天地蜉蝣。
而不是那傳說中的天地主角,在千鈞一發的危機時刻,各國都在等待着他救世。
或許他們死在了某地,都無人發現,史書上也不會爲他們留下淡抹的一筆。
陳浔與大黑牛每日在五蘊宗等待着前線消息,歸來的屍骸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金丹期大修士。
他們也去貢獻殿兌換了不少駐顔之物,駐顔丹相當昂貴,五蘊宗并未準備這等雞肋之丹藥。
一般到了築基期,有人年輕得過分,有人老的過分,并未有人在意容顔,已經不似凡間那般神神叨叨。
但長生不老這種事,沒人敢想象,那是超乎所有修仙者認知的東西,連傳聞都沒有。
畢竟修仙界也是有‘科學’依據的,可不是像凡人那般天馬行空的想象。
他們最多認爲你可能是個隐藏了修爲的滔天大修士,或者是養傷的隐修老怪物。
這樣的傳聞和事實還挺多,總而言之,躲還來不及……
五蘊宗内。
彙泉澗靈藥園内每日都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
陳浔與大黑牛也是過得自在,那萬年千絲靈藤被抽絲後就被毀去,已經積累了不少,但還差的遠。
這種絲陳浔試過,丹火燒不斷,黃階無品鐵精開山斧也砍不斷……
神識探入猶如石沉大海,絲毫沒有反應,像被吞沒,又像是被穿過,神奇無比。
陳浔準備給自己做一件悍匪全套,也給大黑牛做一套,到時候再祭練一番,誰來也不好使。
大黑牛的棺材内部再用靈藤的絲打造雛形網,絕對是個寶物。
陳浔也開始不斷摸索煉器,這丹火真當好用,他還帶着大黑牛去貢獻殿内換取了不少祭練法器之法。
……
時間就那麽緩緩流過,轉眼間就是百年而逝。
武國各大仙門徹底戰敗,有宗門投靠乾國十大仙門,有武國仙宗遷徙繼續北上逃亡。
武國的各大修仙資源被十大仙門開始瓜分,各處靈脈,靈石礦脈,秘境等等依照戰功分配。
五蘊宗因爲追随紫雲宗,分到了大甜頭,有種樂不思蜀的感覺,許多金丹修士到現在還未歸來。
回來的全是一些受了重傷的築基修士,弟子們舉宗同慶,好像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嚣。
乾國的國君也已經換了兩代,本欲舉國攻入武國,卻被十大仙門攔下了。
如今武國的百姓因兩國修仙界大戰流離失所,暫不要發起戰事,這是無數弟子的來源,他們不想百姓太過仇恨。
隻要經過這一代歲月的磨平,求仙之心會讓他們忘記一切,武國因此得以保留。
乾國一片繁盛之景,舉國同慶,朝堂官員不斷奉承皇帝,說他是仙人轉世,這才得以被仙門庇佑。
五蘊宗内。
姬坤也回來了,不過卻落下了終身殘疾,他被斬斷右臂,寒氣入體。
這得金丹修士不斷蘊養,才能幫他恢複傷勢,但現實卻是殘酷的,他連金丹期大修士的洞府都進不去。
他也立下了不少功勞,一直待在前線駐地,修爲得以精進到築基中期。
姬坤不過是四系下靈根,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
但他回來後卻未有什麽遺憾,能爲自己國家,爲自己宗門開疆擴土,那已經是值得自豪一生,宗譜中當有他名!
他回來後,面龐改變了許多,那廋猴般的臉龐刻滿了堅毅,但是眼中卻帶着一股麻木。
他後來去找陳浔和大黑牛說了三天三夜的話,隻覺身心愉悅,放下了一切戒備。
陳浔沒有發表任何看法,隻是默默的聆聽着,大黑牛倒是時不時的驚叫一聲。
經曆了無數生生死死,姬坤也已經看開了,畢竟戰争是最容易改變一個人的。
他離開之時,也說了和石靖同樣的話:
“陳師弟,牛師弟,還好你們未去……”
似乎轉眼間已經是歲月變遷,滄海桑田,經曆了戰争,每個人的性情都在變得淡漠,連生死都給看開。
這場修仙界大戰,終于是結束了。
陳浔沒有什麽感慨,但也沒有什麽好高興的,人類的悲歡并不相同。
他和大黑牛就如同一個旁觀者般看待着周圍一切,他們甚至覺得還沒有去懸崖底下撿石頭來得快樂。
陳浔也再未去接觸過什麽人,也再未交過一個朋友,萍水相逢,便是最大的美好。
今日,晴空萬裏無雲。
陳浔牽着大黑牛走在五蘊宗的山路上,看着來來往往帶着大喜的弟子們,目光隻有着無盡平靜。
這百年來他們已經送走了太多戰死的修士,比在凡間送走的人還多了許多。
大黑牛的功德簿都不知道劃了多少筆,甚至有時候都忘記了吃席。
“咳。”
陳浔輕輕咳了一聲,看向大黑牛,“老牛……”
“哞?”
“我有點不自在。”
“哞?”大黑牛眼神疑惑,不斷蹭着陳浔。
陳浔随便在路上找了塊石頭坐下,看向遠處的山峰,大黑牛也跟着陳浔的視線而去。
“咱們啊,就是個普通人,也沒啥偉大理想與抱負,也更沒什麽好深沉的,活得那麽明白幹嘛。”
陳浔撿起了一塊小石子,扔向了遠處,看着它啪嗒啪嗒的落下,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哞哞~~”大黑牛也跟着笑了起來,它也一蹄子踢了一個小石子下去。
一人一牛的笑聲變得更大了,他們的頭緊緊挨在了一起,享受着這份微小的快樂。
周圍衫竹成林,泉水淙淙,遠遠望去,隻見山外有山,景外有景,無限風光,攝人心魄。
“我們是自由的。”
“哞哞!!”
“自由的!!!”
“哞~~!!”
一人一牛突然放聲高喝,陳浔張開雙臂,清風徐徐而來,他朗聲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