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把波克比扶正、站好,然後繞過他,把卡蒂狗抱起就走。
“見鬼了,一定是天太黑我看錯了……”
聽着對方喃喃自語,卡蒂狗趴在半夏肩上,爪爪抱着她的脖子,對波克比冷哼一聲。
可惡的尖頭球,居然妄圖讓主人對他産生懷疑!
波克比愣了片刻,邁開小短腿跟了上去。
“恰叽嘟咿~ヾ(?°?°?)??”
波克比揮着圓滾滾的手跟在半夏旁邊,見她依舊目不斜視,逐漸沒了耐心。
臉上開懷可愛的表情變成煩躁、兇殘。
“恰叽!”尖銳的叫聲讓半夏停下了腳步。
她蹲下身,将卡蒂狗放下來,看着滿臉不服的波克比。
“你是我孵出來的波克比?”
波克比見她終于反應過來了,臉上又帶起了可可愛愛的笑容,點着頭靠近半夏。
但半夏接下來的話,又讓他停下了腳步:“波克比,我送你離開吧。”
波克比有些怔神,不敢置信:“恰叽恰叽?(你不要我?)”
他一瞬間有些猙獰的表情半夏沒有錯過。
半夏當然對自己親手孵出來的第一隻神奇寶貝很期待,但波克比的介紹,還有他剛才的所作所爲,半夏猶豫了。
這樣的波克比真的适合生活在人群中嗎?
“你的性格并不适合這個時代,我會讓人把你帶到一個合适的地方,在你有自保能力之前安排人照顧你,讓你能适應如今的環境。”這一次半夏能察覺到是波克比坑卡蒂狗,那下次呢?
半夏對自己的神奇寶貝一視同仁,而且都很信任,所以她并不希望出現欺騙欺壓的現象。
而僅僅一個照面,半夏就在波克比身上感受到了似乎能把一切都攪得天翻地覆的氣質。
和假裝兩面派,實際上也沒怎麽裝的皮丘不一樣,波克比就像是一個利己主義者,他甚至在半夏面前也不怎麽樂意裝,讓他不高興了,他就不給好臉色。
之前他能吸收兄姐們死亡後殘餘的能量,那麽之後又是否會吸收其他神奇寶貝或者人類自身的能量呢?
半夏一直不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讓一個利己主義者滿意,就意味着她要吃下悶虧。
但當她站在絕對的主導地位時,作爲決策者,她憑什麽要吃虧?
所以半夏決定好了,就算波克比是自己跟上來的,但無可厚非的,是她把這樣的波克比孵化出來的,至少她要負起不讓他擾亂社會基本秩序的責任。
波克比也并不覺得半夏是他的母親,也就不存在有悖人倫的說法。
波克比低下頭,他當然不願意離開。
雖然按照半夏的說法,他不會缺少成長的能量,甚至還有人類會幫他适應現在的生活。
但是周圍根本沒有他認識的生物。
他的意識從未沉睡,數億年的孤寂讓他的性格變得扭曲,父母不惜失去生命,将所有的祝福與幸運給了他最小的姐姐,讓她能夠安穩的存活下來,隻因雌性一定可以繁衍出它們波克一族的後代,使種族不會徹底在時間長河落寞。
而他這個最小的兒子實在是可有可無,無“人”問津。
他爲自己的姐姐感到可悲,也爲他自己幾乎既定的未來感到可悲。
他拼命想要活下去,沒有對尚且存活的最後一位姐姐動手,是他爲了提醒自己不要徹底喪失屬于波克一族的善良。
雖然現在他也善良不到哪裏去,但至少,他不會将活的什麽完全“吃掉”。
“(我能控制住自己的,你能不能别把我丢掉,我不要走……)”波克比咬着嘴巴,抓住半夏的褲子,眼淚汪汪的看着她。
半夏可以感覺到波克比的恐懼和拒絕,但眼淚依舊是騙人的。
她看着波克比那張盡顯可憐的臉,搖頭。
卡蒂狗一點也不覺得波克比可憐,不管有什麽原因,惡有惡報就是最後的結果。
半夏拿出手機,準備給六京阿姨打電話。
餘光卻瞥見波克比圓潤的手上,泛起粉色的光芒。
[精神轉移]!
“卡蒂狗,退……”
半夏急促道,話未完,眼前便是一陣模糊,失去了意識。
波克比看着趴在卡蒂狗身上的半夏,走過去,鑽進她懷裏,注視着她恬靜的面龐。
小儲備糧,看看吧,屬于我的記憶。
漫長的黑蒙後,半夏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個小小的地方。
這是哪裏?卡蒂狗呢?
這隻波克比真是不講武德,居然搞偷襲。
玩不起!
半夏越想越覺得頭疼,擡手想揉一揉,卻發現手隻是在黏稠卻虛無的東西中小幅度的動了動。
“幺子剛剛是不是動了?”
“可能快要出生了吧,說不定會先于他幾個哥哥姐姐。”
對話聲讓半夏停了下來,她試探的又動了動,果然聽到讨論聲再次響起。
外面的對話還在繼續,半夏發現她能直接聽懂對方的語言,以至于無法分辨出到底是什麽神奇寶貝的叫聲。
波克比到底做了什麽?
從對話中,半夏得知波克家族可以用幸福的能量感覺到蛋内的情況,以至于它們可以清楚的分辨蛋裏究竟是雌性還是雄性。
除了一堆瑣事,有一段對話讓半夏很在意。
“那隻會帶來不幸的大鳥就要來了,時拉比大人的預言是不會有錯的,我們該怎麽辦?”
“我和翼龍它們商量過,隻要分給它們一些祝福,讓它們陷入沉睡而非死亡,就願意爲我們打造庇護所。”
“可是幸福能量已經不夠了,分出去後,我們怎麽辦?我們的孩子又要怎麽辦?”
“……把剩餘的,都給幺女吧,至少她凝聚出的蛋,必然會是波克比,雖然很對不起其它的孩子,但是身爲族長,我必須……必須爲種族考慮……”
半夏意識所在的身體由心而發,生出一種迷茫,是這隻被稱爲“幺子”的波克比,也就是說,是她孵出來的那隻。
蛋殼外一陣兵荒馬亂,而後是寂靜。
無止境的寂靜。
時間過得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孤寂不斷蔓延,身體逐漸虛弱,死亡的預感漫上心頭。
他不想死。
強烈的對生的渴望,讓身體動了起來,他尋找着能量,旁邊哥哥姐姐石化的蛋殼已經開了裂,他忍着悲痛,吸收了其中一顆死蛋内殘餘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