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曦站在高塔的陽台上望着陰暗的天空。
她漸漸的發現魔王城這塊區域似乎都一直保持着暗無天日的場景,半點陽光的射線都看不到。
并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下一場雨,甚至還會打雷。
生活在魔王城下的魔物們對此沒有太過于在意,似乎對他們來說已經習以爲常了。
夏爾默默地來到這裏,與夜曦會合。
“你似乎很喜歡這裏?”夜曦背對着夏爾冷冷說道。
“啊,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沒有,我隻是說過讓你去給别西蔔療傷,怎麽反倒照顧起她來了?”
夏爾聞言略微尴尬的撓了撓頭。
“這個...其實她也蠻可憐的,因爲那場遊戲的原因,她的手下開始厭惡這位魔王了?”
“厭惡?”
夜曦忽然感到疑惑,轉身面對着夏爾。
“沒錯,他們已經不再打算敬仰别西蔔,都認爲她是個騙子。”
“她雖然有絕對的實力能讓部分魔物做到屈服,但她卻認爲,靠武力征服弱小,不僅得不到認可,反而還會增加罪惡感。”
“過去的她也和别的種族玩過這個遊戲,可結果每次都是别西蔔勝利。”
“可後來嘛,你也知道的,你把她的耍詐行爲當所有和她比試過的魔物拆穿,在他們得知後紛紛都坐不住了,毅然決然的離開别西蔔。”
“一位魔王失去了所有仆從的認可,這個至高的王位将變得搖搖欲墜,失去身份的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東西能夠支撐她活下去了。”
夏爾對别西蔔的結果很是同情,甚至還起了恻隐之心。
可夜曦卻表現的毫不在意。
“那是她罪有應得,出老千本就是她的錯,怎麽還自暴自棄起來了?那是她活該。”
“雖然是這麽說,但對于那些沒有「王」的魔物怎麽辦,誰來率領他們?”
“那關我什麽事?沒有了「王」,綁縛在他們身上的枷鎖也被解開了,也可以自力更生,然後作爲魔族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夜曦微微擡起了頭,雙目無神的望着開始下小雨的天空。
她似乎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一再認爲是别西蔔總是喜歡投機取巧才導緻的這個結果。
現在她又接受不了,甚至開始萌發輕生的想法,魔王就是如此,陰險,狡詐,口是心非。
“那你叫我過來有什麽事嗎?”夏爾開口道。
“嗯,我這三天在魔王城外周旋了幾下,一切良好,附近都是哥布林的部落。”
“然後我回了一趟死亡谷和來時的那片詭異的森林。”
“難怪都沒有看見你,那有發現什麽嗎?”
夜曦點了點頭,随後從衣兜裏拿出一本筆記和鉛筆。
“說出來可能有點震驚,我回死亡谷的那一趟時,在忽然一片荒蕪的場地發現了營地。”
“營地?”
“沒錯,我看得出來那是人類的營地,魔王城馬上就要變天了。”
夏爾頓時大驚失色,死亡谷離魔王城大約有十公裏,站在高處即可窺見魔王城大部分的面積。
而這忽然出現的人類營地,目前有兩種可能。
一可能是遠征軍,但他們可能隻是紮住一段時間就離開。
二就是屠魔軍,除了在死亡谷以外,他們可能還會趁晚上的時候繼續前進,在魔王城附近建立小營地。
“這下遭了,如果是人類的屠魔軍,他們大概率是朝魔王過來的!”
屠魔軍裏必然有實力超凡的劍士和勇者,甚至可能還有騎士或者法師。
但要對付魔王這種危險指數較高的目标,向來都是會派那些有地位的人來。
外加這裏是魔王城,他們或許有全軍出擊的可能性,打算将魔物和魔王屠殺殆盡。
“别慌,這事我們袖手旁觀就行了,他們的目标可是魔王啊,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那你也太無情了吧!”
“我無情怎麽了?若不是你執意要回這裏,事情能發展到這種地步嗎?”
“你想着因爲任務沒有完成而回來贖罪,然後我把魔王打敗後又開始怨我了?”
夏爾頓時無話可說,畢竟夜曦說的是事實。
如果不管人質就這樣和夜曦遠走高飛的話,不僅能安身立命,别西蔔也不會淪爲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這事我們不管,明天接着出發,就這麽說定了。”
話音剛落,夜曦便與夏爾擦身而過,表情毫無波瀾,平靜如水,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情。
“但根據魔王對決規則來算的話,因爲夜曦你赢了,所以你會成爲下一任【暴食】魔王。”
夜曦聞言,立即停住了腳步。
“這話什麽意思?”
“是字面意思哦,夜曦。”
“你在餐桌前揭穿别西蔔作弊的畫面是他們有目共睹的,你是勝者啊,獲得了魔王城的統治權。”
夜曦頓時感到後背發涼,這話的意思并不難理解,誰戰勝了魔王,自己就将會成爲下一任魔王。
就等同于屠魔的少年終究成魔,魔族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群體,沒了指引他們的王,肯定會先認實力最強的對象爲王。
設想一下,假設夜曦成爲了魔王,那也就意味着她有整個魔物軍團,整座魔王城都是她的,而别西蔔也會成爲她的俘虜,被徹底踩在腳下永遠沒有翻身機會。
“不行!我不能成爲魔王!”夜曦瞬間貼近夏爾大喊一聲。
“我的旅途怎麽可能就此止步,明明都還沒開始就這樣平白無故的結束了?”
夏爾沒有想過夜曦的反應居然如此強烈,她甚至都開始紅溫了。
抓着夏爾的衣袖就是一陣劇烈搖晃。
“是...是呀,怎麽可能就這樣結束呢?”
夏爾的臉部流下幾滴汗水,撓了撓額頭露出尴尬的笑容。
“你爲什麽不早點說有這樣破規則,這不就是強詞奪理嗎?!”
“不行,這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
“我甯願在臉上挂上一輩子惡字,也絕不會當什麽魔王,這和繼承有什麽區别?”
“我又不是她的孩子!”
話音剛落,夜曦怒氣沖沖的朝别西蔔房間走去。
夏爾也緊跟其後,依舊保持着一副憂愁的笑臉。
“爲了保持你的地位,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早在幾個小時前在别西蔔的房間裏。
别西蔔從昏迷中醒來後就看見了夏爾正在爲她擦拭傷口。
好在夜曦沒有下死手,一條條血紅色的鞭痕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雖說是給别西蔔一點小懲罰,但這對于夏爾而言是能感同身受的。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種在死亡邊緣徘徊的痛苦和絕望,即生無可戀,又死不瞑目。
但夏爾學過一點仙術,隻需動用一點魔力,傷口就會痊愈如初。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你爲什麽還要救我?”
那一刻起,别西蔔的眼眸中是無比深邃的空洞,失去一切的她靜靜地坐在床邊,内心的世界隻剩灰這一種顔色。
“别誤會,我隻是不想讓你死得太難看了罷了”
“而且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救你,是夜曦她沒有下死手,你命大活下來了。”
“那麽關于那些人質......”
“我早就把他們給放了,一個不剩。”
夏爾微微一怔,甚至感到難以置信。
這也對應了之前她爲什麽總是逃避這個問題,但這突如其來的回答,夏爾也隻能半信半疑。
可直到她親自去那個囚禁生靈的牢籠查看一番後,發現那裏根本就不是什麽牢籠。
而是一處疑似娛樂場所的地方,隻不過是被許多鐵杆包圍起來的露天場地罷了,就在高塔下的後面。
被“抓來”的生靈都會被放在這裏,有吃有住,還有許多的種族聚攏在一起,不知什麽原因到了最後都被别西蔔放生。
“那你還有什麽想做的嗎?比如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或者......”
别西蔔搖了搖頭,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繼續保持魔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