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躲在木櫃裏的夏爾已經犯困了,大約睡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哐當的一聲下,她被驚醒了。
“怎麽了怎麽了?”
夏爾頓時擡起頭來,透過櫃子的縫隙用眼睛去查看,并沒有看見任何的東西。
月光灑在木窗上,後半夜的冷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沙的響聲。
木屋外沒了動靜,夜晚的昆蟲也進入的睡眠狀态。
夏爾感覺到外邊特别安靜,沒有查看監控就直接從櫃子裏走了出來。
“唉,蹲在裏面過去了那麽久,現在腰都酸了。”
她毫無防備的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
就在這時,她突然一怔,瞳孔驟然收縮,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奇怪的氣息在流動。
寒冷,窒息,陰沉,微弱的低吼聲響起,夏爾渾身僵硬的回過頭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與自己平等身高的玩偶。
它的面貌很猙獰,男頭女身,穿着一襲髒兮兮的紅色洋裙。
眼睛非常空洞,其中還有一隻不見了,另一隻則是泛起紅光,露出詭異的微笑與夏爾對視。
“啊——!”
夏爾下意識的想尖叫,但被吓得一激靈的瞬間她又回想起夜曦所說的話。
“被發現時就要憋氣,直到它們自覺離開爲止。”
夏爾照做了,她強作鎮定的憋氣,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對于精靈而言,在憋氣這一項他們會高于常人。
畢竟常年生活居住在森林裏,經曆過各種曆練,自身的氣息與大自然相差無幾。
可不知爲何,夏爾明明才憋了十秒,卻忽然感覺胸口一頓堵塞,臉也開始逐漸變紫。
最終她實在忍不住了,在第十五秒後結束了憋氣,這裏的氣息很不一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四周盤旋在擾亂自己的魔力。
由于夏爾結束了憋氣,那隻瘆人的人形娃娃便伸出了手掐住夏爾的脖頸。
“唔!”
夏爾從未想過這家夥的力氣那麽大,甚至單手把她給拎了起來。
它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從發現夏爾的那一刻起,娃娃就一直注視着她。
“好難受...感覺要窒息了......”
濃郁的怨氣不斷纏繞着夏爾的每一寸肌膚,她開始後悔自己不好好待在櫃子裏,又或者沒有看一下監控才導緻了這個結果。
就在夏爾即将一命嗚呼之際,娃娃的胸口忽然被一束紅光給貫穿了。
它虎軀一震,手瞬間松開,夏爾被摔在了地上。
“夜曦......”夏爾狼狽的喘着氣說道。
她看見了站在娃娃身後的夜曦,正拿着一把激光劍捅穿了娃娃的身體。
随後她向上一挑,紅色的激光直接把娃娃分成了兩半,幹淨而利落,堅硬的外殼留下了燒毀的痕迹。
“回來時沒有看見小機槍被啓動,猜想着你大概是遭遇了不測。”
“果然是這樣啊。”
夜曦把激光劍收回,随後伸出小手拉起了倒在地上的夏爾。
不僅僅是這隻娃娃被解決了,就連客廳外的幾隻玩偶也被處理掉了,隻不過沒有這隻娃娃死得慘。
“那輪血月是怎麽回事?”
“自然現象罷了,很恐怖是吧?”
夜曦把房間内的蠟燭重新點燃,随後開始處理倒在地上的娃娃。
她将僅剩下來的一顆眼球掏了出來,然後放在嘴裏嚼了起來。
夏爾見狀又開始反胃了起來,擔心的問道:“爲什麽要吃它身上的部位啊?”
“哪有爲什麽,萬物皆可吃,味道好極了。”
夜曦拿出一把水果刀,直接剖開娃娃的腹部,從裏面掏出一些形形色色的器官再次放入嘴裏嚼。
夏爾不忍直視,甚至有些驚恐,就連燭火散發出的光芒照射在地闆上的投影都是一隻長滿獠牙的惡魔在覓食。
夜曦飽餐一頓後便坐到了床上,她感覺到有些犯困,開始脫下外套,解開領帶和白襯衫。
夏爾看見夜曦自顧自的解衣寬帶,忽然就害羞了起來。
“你...你在幹嘛?”
夜曦聞言,抖了抖軟乎乎的獸耳回答道:“休息啊,早上的時候記得叫我起床,收拾好屋子後就準備下山了。”
夜曦把衣服挂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一個人獨占了整張床。
沒想到才剛躺在床上,她立刻就秒睡。
整個身體呈現放松了姿态,滿臉安逸的酣睡過去,微微張開着小嘴露出一顆尖利的小虎牙,十分可愛。
身上還穿着一件透明質感了白色吊帶裙,與夏爾那豐滿的身材相比,夜曦的身子顯得婉柔嬌小,雪白細膩。
明明是那麽的可愛,那麽的毫無防備,卻有着一副如同食人魔般的樣子。
看着躺在床上的夜曦,夏爾慢悠悠的走過去俯下身來。
一個不好的想法頓時湧上心頭,趁她毫無防備之際,不如就這樣把她給了結了吧?
夏爾慢慢的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把尖端的方向對準夜曦的心髒處。
她默默地咬着牙,明明是想着要殺她,可是手卻一直顫抖個不停。
“如果把她殺了,那麽一切都結束了嗎?”
“不對啊,我這是爲了救人,殺了她,就可以......”
夏爾第一次感覺到憐憫之心,先前的她在完成委托時,曾有多少魔物死在了她的手上。
謀殺犯,盜賊,小偷等壞人她都殺伐果斷,可眼下恰好就有一個壞人,她是被世間公認的審判者,有多少種族畏懼她,遠離她。
别西蔔的話猶言在耳,夏爾也和自己之前說過的話發生了矛盾。
“可恨之人無需憐憫,能賦予他們死亡的隻有命運。”
“命運?那我的部下被你殺死了,這也是命運降下的懲戒嗎?”
“魔族就一定都是壞人嗎?他們也有自己的孩子和摯愛。”
“你那自以爲是的命運無非就是殺人的借口,你有什麽資格談命運?!”
夏爾忽然從回憶中驚醒,她看見了自己的手在顫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遲遲不敢動手。
她回想起了曾經在斬除邪惡的那一刻的畫面,他們臨死之際都是特别的驚恐,甚至在面前訴說自己的苦楚,想找借口逃跑。
可一旦被自己鎖定的獵物必然會死,在這一刻起,夏爾才發現自己可能是染上了殺心,即将失去精靈這一概念。
同時自身的意志也是非常渺茫的,剛才被娃娃拎起來的那一幕,她仿佛看見了自己。
她默默地放下了水果刀,走出了木屋外,看着一點一點變亮的天空,望着遠方山脈後方的光芒。
“什麽命運啊,這太虛假了,唯有自己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