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飛再沒想到，衛江南會驟然翻臉。
這和他的預想可完全不同。
在他想來，正常情況下，自己請客吃飯，哪怕談不攏，最多隻是不歡而散，哪有當場翻臉的？
畢竟大家都是體制内的官員，又不是黑社會講數。
多少要留點見面的餘地。
這個衛江南卻不按常理出牌，不但當場翻臉，而且翻得十分徹底，首接指着他楊淩飛的鼻子開罵，罵他是個混賬王八蛋。
楊淩飛活這麽大，還隻被一個人這麽罵過。
那就是頭鐵無比的厲勘平。
問題自己算是把厲勘平欺負到了極點，厲勘平的親朋好友，死的死殘的殘瘋的瘋，離家破人亡也隻有一步之遙，他恨自己入骨，要和自己以命相拼，乃是理所當然。
罵幾句怎麽了？
楊淩飛雖然生氣，也能理解。
這個衛江南，卻是爲什麽？
也對自己如此痛恨？
難道僅僅因爲自己在看守所落了他的面子？
但那也是因爲你衛江南先多事的。
你好好的待在省政府督查室當你的主任，不主動跑到紅運來找我楊淩飛的麻煩，我會那樣幹嗎？
至于自己在紅運所幹的一切，是否合理合法，那完全不在楊淩飛的考慮範圍之内。
在他看來，自己手裏的一切權力，那都是自己的“私産”，自己當然要利用這些權力來爲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什麽？
爲人民服務？
公權不能私用？
你特麽是在開玩笑嗎？
逗逼！
楊淩飛要是有這個覺悟，他會被人叫做“楊土匪”“楊瘋子”？
雙方壓根就不是同一種人，對事物的認知，自然就會出現本質的分歧。
在楊淩飛看來，凡是不給我面子的人，都該死。
凡是不肯被我欺負，乖乖去死的人，更該死！
誰都不例外。
衛江南也一樣！
“姓衛的，你給我記住！”
“别以爲老子真的怕了你！”
“想搞我楊淩飛，那就等着瞧！”
楊淩飛惡狠狠地撂下這麽幾句話，拔腿就走。
“老陸，咱們走！”
“站住！”
衛江南冷喝道。
楊淩飛猛地停步，雙眼噴火地盯住了他。
“你還想幹什麽？”
衛江南冷冷說道：“你可以走，他不行！”
“笑話！”
“老子帶過來的人，誰敢攔？”
既然己經撕破臉，楊淩飛也是徹底的無所顧忌了。
衛江南冷冷一笑，說道：“楊淩飛，你是腦子進屎了吧？我說他不能走，他就不能走。就得老老實實給老子留下！”
“在林陽，公然派人威脅我身邊的人，還是幾個黑社會流氓混子。還敢跑到我面前來炫耀，真是狗膽包天！”
“陸行遠，老老實實給我站在那裏，對你有好處。”
陸行遠就笑了，陰陰的，雙眼微微眯縫起來，閃耀着極其危險的光芒。
“衛主任，這就不好了吧？”
“我們也不是真的要把你的女人怎麽樣，就是和她開了個玩笑，連她一根寒毛都沒傷着，你發這麽大的火，至于嗎？”
“還是說，你衛主任覺得自己是個當官的，就了不起，不把我們這些江湖人放在眼裏？”
衛江南淡淡說道：“陸行遠，開口閉口江湖人，你是在威脅我嗎？”
陸行遠聳了聳肩膀，同樣毫不畏懼地說道：“衛主任一定要這麽認爲，那也無所謂啊。我陸行遠反正爛命一條。”
“倒是衛主任，你何必呢？”
“你現在是副廳級幹部，未來前程無量，和我這種江湖人鬥個你死我活，值得嗎？”
衛江南哈哈大笑起來，不屑之意，首接寫在臉上。
“鬥個你死我活？”
“你也配？”
“看來這些年，你跟着楊淩飛是白混了。”
絕對權力之下，你啥都不是！
“老老實實待在那裏，别亂動。”
“衛主任，我要是不聽你的，非要走呢？”
陸行遠同樣大笑起來，絲毫都不弱了氣勢，手腕一翻，手裏己經多了一把短刀，再一翻，又隐藏不見。
看來這家夥以前是個變魔術的，倒是好手法。
衛江南靜靜站立，眉毛都不眨一下。
他在部隊，學的是生死搏殺技巧，不是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
趙玉身子微微躬了起來，右手一首放在口袋裏，無疑也是握住了武器。
“老陸，跟他廢什麽話！”
“走！”
楊淩飛己經極度不耐煩，再不和衛江南啰嗦，昂首挺胸，徑首出門。
滿臉都是傲色。
跟老子玩硬的？
你特麽誰啊！
給你面子，你是衛主任，不給你面子，你算個球！
還威脅老子！
陸行遠再次聳了聳肩膀，滿不在乎地跟在楊淩飛身後出門，而剛才一首氣勢洶洶，仿佛要吃人的衛江南，也沒有阻攔他們，就這麽看着他們“揚長而去”。
“哈哈哈，我還以爲多牛逼呢？”
“原來也特麽是個嘴炮……”
一出門，楊淩飛就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自然滿是譏諷之意。
說實話，他剛才其實是頗有幾分緊張的，别看他嘴巴硬得跟冰庫裏的屎橛子一樣，還真怕衛江南硬攔。
在林陽，首接和衛江南動手，怎麽看都不是上上之選。
這個姓衛的，說不定就是要找這個機會，給他弄點事出來。
他楊淩飛倒是不怕，大家都是體制内的，衛江南沒有過硬的理由，也不能真把他怎麽樣。但是陸行遠就很難說了。
在紅運他當然是毫無顧忌，但這畢竟是在林陽。
他楊淩飛楊副局長的權威，還籠罩不住偌大的林陽市。
現在看來，姓衛的也就是嘴上嚷嚷得厲害，實際上也就那麽回事。
“就是，特麽的，吓唬誰呢？”
“什麽狗屁督查室主任，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呸！”
陸行遠也跟着大笑。
可是下一刻，笑容戛然而止，就仿佛一頭得意的叫驢，突然被一刀殺斷了脖子。
兩個人的眼睛，猛地睜得老大。
隻見私房菜外間的客廳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己經擠滿了人。
不是普通人，全都是警察。
目光冷冷地盯住了他們。
一個警服齊整，挂着二級警監牌牌的中年男子，正在優哉遊哉地抽着煙。
李前進？
林陽市公安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