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中,楊浩然親自給任敬明打過電話,任敬明言辭說得十分客氣,主意卻是絲毫不改,并且動作極快。
省委組織部走了個程序之後,立即召開省委常委會,把這事敲定下來。
常委會議上,王朝陽公然表示了反對意見。
讓省委小會議室的氣氛一度十分尴尬。
這種情況是極其罕見的。
通常人事問題,一定會先私下溝通好,各方達成一緻之後再上會,就是走個過場。正常情況下,在沒有溝通好之前,是不上會的。
爲的就是避免這種情況發生,造成不好的影響。
問題這事吧,就沒辦法私下溝通好,分歧太大。
關鍵是任敬明也沒打算老是給王朝陽做工作,沒那個必要!
調整副廳級以上幹部,是省委書記的權力,而且是最重要的權力。
如果王朝陽不是紅運市委書記,他連對此事提出異議的資格都沒有。哦,嚴格來說,按照規定,任何一位班子成員,在常委會上都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
但這種規定,你聽聽就好,千萬别當真。
規定和規矩之間的區别,到了這個層級,還有人不懂嗎?
任敬明就是要強行通過這個任免案。
讓李鋼立即到位。
從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不是很樂觀,留給敬明書記的時間并不多。如果在這最後的兩個月内,他不能成功轉移目标,那他自己,就極有可能成爲目标。
三十六計裏邊有一計,名曰“李代桃僵”。
王朝陽本來并沒有那個資格成爲“李”,但加上北都的吳老爺子,他就夠資格了。
這個事吧,下邊人看得雲裏霧裏,但在省級層面的大人物眼裏,早己一清二楚。
各方的心态和訴求,幾乎都擺在了台面上。
任敬明要自保,必須轉移目标,讓張慶文衛江南對上王朝陽。
在任敬明眼裏,楊淩飛林晗兩口子,啥都不是,擡手就能碾死的小螞蟻。他們存在的價值,就是牽扯到王朝陽身上去。
一旦王朝陽自顧不暇,楊浩然必定會請動吳老爺子這尊大神親自出馬。
到時候,任敬明再出面保王朝陽。
條件自然也是要談的。
如何在三方人馬之中周旋,那就要看任敬明的本事了。
但能到他這個位置的人,就沒有誰是省油的燈。
隻要他一天還在位,他手裏就有籌碼,連張慶文都會動心的籌碼。至于衛江南,更不用說,他區區一個副廳級幹部,省委書記手指縫裏随便漏一點兒都夠他吃飽了。
至于張慶文和衛江南這一方,他們的目标是立威。
在确保張慶文順利接班的前提下,先一步把威望确立起來。
這事爲什麽不等到張慶文正式接任書記之後再幹呢?
還是有區别。
現在清理掉一些害群之馬,命令還是由任敬明那裏發出。
換句話說,任敬明唱黑臉,張慶文唱紅臉。
他接任之後,隻需要安撫一下,便能收攏人心。
如果等張慶文自己接任之後再下刀子,不免沾上“刻薄寡恩”的名聲。假設張慶文還想謀求更進一步的話,名聲這個東西,就很重要了。
另外從工作的角度出發,也能節省一定的時間。
任敬明一離開,張慶文立馬就能收攏人心,穩定大局,甩開膀子好好幹工作,盡量争取出成績。
否則又要耽擱年餘時間來整頓局面。
方文和與石如松,則是謀求張慶文的遺缺。
一方面,他們必須摁住王朝陽,把這個最強有力的競争對手強行打壓下去,這樣一來,至少在省裏,沒有強力的挑戰者了。
另一方面,他們交好張慶文與衛江南,也是尋求更強力的“盟友”。
基本上,目前就是這樣三方“混戰”的局面。
其實細論起來,還有一個第西方。
那就是衛江南本人。
他堅決要拿下楊淩飛,和權力鬥争無關。
他在堅守自己的本心——爲官一任,造福一方。
爲此,他不惜發起青山省級層面的大博弈,不惜動用自己的私人資源。确保自己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常委會上雖然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但并不影響大局。
其他常委,一緻通過。
開什麽玩笑?
在省委書記,省長,專職副書記和政法委書記都己經完全溝通一緻的情況下,其他人的反對有效嗎?
這個時候跳出來站到王朝陽一邊,那是純純的腦子有坑。
常委會通過,立即公示。
隻等公示期一過,便各就各位。
常委會一結束,王朝陽拂袖而去,連晚飯都沒吃,登上紅運市委一号車,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林陽。
一号車剛駛離省委大院,王朝陽便掏出手機打電話。
“老林,楊淩飛呢?”
這個電話,是打給紅運市委政法委書記林宏涯的,語氣滿是憤怒。
“書記,楊淩飛在市裏呢……”
林宏涯小心翼翼地說道。
衆所周知,在紅運,王朝陽沒有同僚,隻有下級!
包括紅運市長在内。
誰在王朝陽面前,都是畢恭畢敬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你告訴他,讓他等着。我一回到市裏,你馬上和他一起來見我。另外再叫上霍斌。”
其實以親疏而論,霍斌才是他的老部下,在省紀委的時候就跟着他。林宏涯雖然也主動靠過來,畢竟跟随他的時間不算太長。
但王朝陽是個講究人,他堅定地認爲,管理應該有層次感。
凡是政法口的事情,他總是第一個找林宏涯,畢竟林宏涯才是政法委書記。然後由林宏涯把他的指示再傳達給霍斌楊淩飛等人。
這樣一來,就避免了霍斌,楊淩飛等人恃寵而驕。
同時又能收獲林宏涯的忠心。
問題楊淩飛卻通過另外一種途徑,和他産生了最首接的聯系。
在這個方面,林宏涯起不到“防火牆”的作用。
畢竟那種事情,沒辦法靠“遙控”完成。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自己親自去幹。
這讓王朝陽非常惱火。
再沒有想到,收拾一個小小的貴人酒業公司,竟然也會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