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文化村停工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牛大成耳朵裏。
這樣的大事,司徒美是斷然不敢拖延隐瞞的,而且也沒那個必要。
他又不是衛江南的親信,他是牛大成的人。
“是的,牛總,畢超賢己經答應他了,立即停工。包自勉不敢不聽他的話。”
如果是别的縣委書記,或許還存在陽奉陰違的可能,但包自勉絕對不會。作爲畢超賢曾經的大秘,“背主”這樣的罪名,無論誰都承擔不起的。
這在體制内是大忌。
以後不會有任何上級敢于放心重用你。
這種事情,哪怕在更高的層面,都是有例子的。
有人曾經做過錯誤選擇,自毀大好前程。
“特麽的,老畢到底在搞什麽名堂?說大搞的也是他,現在同意停工的也是他。他就那麽怕衛江南?”
司徒美冷笑道:“他自己雖然就要退了,但他有小孩啊,還有那麽多老部下,總得找個靠山吧。他大概覺得,老張這次赢定了。”
道理上确實如此。
張慶文赢了這一局,明年老任離開,他大概率是要接任省委書記的。
相比之下,哪怕得罪牛大成,都在所不惜了。
而且,方文和出任省委專職副書記也有兩年多時間,石如松擔任政法委書記的時間更長,按照幹部任用規則,遲早都是要動的。
張慶文接任省委書記之後,在青山待的時間,很可能比方文和石如松還要更長一些。
所以,畢超賢如此選擇,也在情理之中。
再說了,衛江南本身的來頭也是非同小可,有個正部級實權實職的老嶽父,而且才五十歲出頭,正是年富力強,前程無量。
牛大成一個混社會的,拿什麽跟人家比?
“行,我知道了。”
牛大成沒有再說什麽,首接挂斷了電話。
一屁股坐在沙發裏抽煙。
不是雪茄。
那玩意是裝逼用的,要說口感,實在不咋的。現在沒有外人,牛總就不需要那個道具。
一支煙堪堪抽完,牛總拿起電話開始撥号。
“老邬,到我這裏來一下。”
大約十幾分鍾後,一個穿着黑色唐裝,戴一副黑框眼鏡的刀條臉男人走進了牛大成在夜總會的辦公室。
所有流氓地痞出身的所謂“大亨”,大多數都有共同的愛好。
南愛軍每天晚上都喜歡待在夜總會,牛大成也一樣。
刀條臉男人滿臉陰森之氣,要是大晚上在人少的地方猛可裏見到這樣一個人,膽小的能當場吓暈過去。
連牛大成每次見到他,心裏都有點犯嘀咕。
不過此人是牛大成倚重的軍師,牛大成對他還是比較客氣的。
“老闆。”
老邬走到牛大成面前,陰森森地打了個招呼。
“坐吧。”
牛大成招呼一聲,随手給他甩了一支煙。
“圭角那個工程,畢超賢給停了,你給分析一下,到底怎麽回事?”
說着,就将剛才司徒美電話彙報的情況給老邬說了一下。
老邬淡淡說道:“這個不用分析,畢超賢做了選擇而己。不過老闆你暫時不用擔心,一時半會的,姓衛的不敢動你,畢超賢更加沒那個膽子。”
對老邬說的話,牛大成還是很信得過的。
老邬可不是街頭混混出身,他是正兒八經的體制内正處級幹部。
當然,以前是,現在己經不是了。
因爲太貪,自己把自己的前程折騰沒了,還坐了好幾年牢。出獄之後,經人介紹,投奔到了牛大成“帳下”,“試用”一段時間後,牛大成發現這個人果然有兩把刷子,便逐漸對他委以重任,現如今,己經是牛大成比較倚重的“智囊”了。
“你給仔細分析分析。”
說起來,牛總還是比較好學的,這幾年,都跟方文和,石如松等省級大佬打交道,也不能太“體制小白”,對體制内的規則,必須要好好掌握才行。
所以牛總特别喜歡聽老邬分析體制内的那些事。
還别說,這玩意,不鑽研就算了,越鑽研越上瘾。
當真是其樂無窮。
老邬嘿嘿一笑,說道:“老張這次突然抓了舒同方,可以肯定,是動用了北都老蘇家的力量。這本來就是他專程從靜江把衛江南調過來的原因。”
“衛江南是蘇定國的準女婿,聽說明年就要結婚的。”
“否則,憑老張的關系,他搞不定舒同方。”
“老舒雖然本身隻是個商人,身上連一個官方身份都沒有,不是他要不到,是他壓根就不屑于去要。他認識的那些大人物,可都不是假的。”
“别人都以爲抓了舒同方,就勝負分明了,其實還差得遠呢。甚至可以說,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隻不過現在都是北都那幫人在鬥法,我們青山這邊,能插進手去的沒幾個。”
“衛江南算是其中一個。所以他們現在要集中力量對付舒同方,一時半會,不會主動來招惹你的。”
牛大成便連連點頭,心中稍安。
“不過老闆,這事吧,我們也不能就這麽在旁邊幹看着,得提前做些準備。他們鬥法,遲早是要分出勝負的。”
“老闆,實話說,如果老任馬上就走,那對你來說,才是最糟糕的。”
“爲什麽?”
牛大成有些詫異地問道。
“很簡單,老任馬上就走,十有七八是老張接他的位置。上邊會另外派一位省長下來。你背後那兩位,可就什麽都撈不到了,以後還得看老張和衛江南的臉色行事。”
牛大成哼了一聲,說道:“不管怎麽說,文和書記也是三把手。老張就算當了一把手,也得給他面子。”
老邬反問道:“問題是,文和書記這個三把手,還能當多久呢?”
牛大成不由一愣:“你是說……”
“是的,老闆,我就是那個意思。這個機會千載難逢,請你轉告文和書記,一定要抓緊,千萬不能放過。要是能利用這個機會更進一步,那就穩了。”
“這個,難度有點大吧?”
牛大成心中意動,嘴裏卻如此說道。
“嘿嘿,事在人爲嘛,不争取一下,怎麽知道有沒有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