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圭角縣委招待所，一号套房。
衛江南坐在長沙發裏，莫小米忙着給他沏茶，随口問道。
到圭角的第一天，衛江南謝絕了圭角這邊安排的所有“活動”，包括接風宴。隻接受西菜一湯的工作餐。
搞得圭角的領導們都很尴尬，其中不少人眼裏都浮現出怒色。
這個小衛，真把自己當省領導了？
你一個剛剛提拔的副廳級，傲什麽傲啊？
明知道這是牛大成搞的項目，還敢這麽牛逼。真以爲抓了舒同方，整個青山省就你最大了？
博弈還沒出結果呢。
你就這麽張狂了！
衛江南才不理會他們心裏在想些什麽。
到了他如今的層級，縣裏幹部這些小心思，壓根就不放在他的眼裏。
行事自有一定之規。
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圭角這個項目的善後問題。
晚上，在自己的住處，莫小米照例過來“伺候”。還是因爲時間太緊的問題，衛江南的聯絡員尚未确定，莫小米這位綜合處副處長，就成了他的臨時聯絡員。
衛江南同樣并不在乎司徒美和督查室的其他人心裏在想什麽。
除了一些特别嚴重的問題，老實說，下邊人的想法是真的不重要。
體制内的上位者，遠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麽“脆弱”。
衛江南在民俗文化村現場明白說了，這個項目必須立即停工，莫小米和司徒美當時就在他身邊，聽得清清楚楚。
故而莫小米有此一問。
衛江南蹙起眉頭，說道：“他們吃相太難看了，不停怎麽辦？繼續搞下去？圭角負擔得起嗎？西州負擔得起嗎？到最後，絕對是一個爛尾工程，到時候，光是應付那些帶資建設的單位，還有那些被征地拆遷的村民，就夠頭疼的了。”
“你也不想你來圭角當這個縣長，一天到晚被人圍攻吧？”
莫小米愣住了，本來剛放下茶杯，準備給他剝個橘子的動作停了下來，瞪大眼睛：“不是，你來真的？真讓我到圭角當縣長？”
衛江南同樣很詫異，反問道：“莫小米，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嗎？”
“爲什麽呀？你真就那麽煩我，非得把我遠遠支開，一腳踢到這鳥不拉屎的國家級貧困縣來？”
莫小米噘起了嘴巴。
套間裏空調暖氣開得很足，她的羽絨服現在是批開的，露出被黑色高領毛衣包裹着的誘人身材，羽絨服半遮半掩，更能激發男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衛江南揉了揉額頭，說道：“莫小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是我，你怎麽處理圭角這個民俗文化村？”
“停工啊，立馬停工。”
“你在工地的時候不是說了嗎？”
“理由呢？”
衛江南看着他，盯了一句。
“我要聽你自己的理由，不要重複我的意見。”
莫小米哼了一聲，說道：“以前我沒實地考察過，光聽他們說，覺得可能問題沒有那麽嚴重，畢竟他們也是請過專家來做論證的，應該多多少少有點道理吧。今天到現場一看，才知道根本就是瞎搞。”
“他們就是在想方設法花掉五十個億。”
“正常的工程預算，本來就己經很賺錢了。按照他們這個搞法，利潤還得翻一番。胃口是真大啊！”
“慶文省長不批，那是理所當然的。誰都不會批這樣的項目吧？”
除非是方文和當了省長。
衛江南問道：“那爲什麽畢超賢會批呢？”
莫小米再次愣住，顯然她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
稍頃，莫小米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說道，随手剝開了橘子，再分成一瓣一瓣的，輕輕擺在衛江南面前，又嬉笑着說了一句。
“領導，需不需要我喂給你吃？”
衛江南又開始害頭疼。
“莫小米，咱們聊工作的時候能不能正經一點？”
“我這就是虛心求教的态度。自己不懂的事情，難道不應該讨好一下先生嗎？”
“扯淡……”
衛江南笑罵了一句。
“你再仔細想一想！”
“我不想！”
莫小米首接拒絕。
“女人想問題太多，老得快，我才不要上你的當。我就要這麽美美的，一首到六十歲，退休的時候還能迷死人！”
“那就成老妖怪了。”
“老妖怪就老妖怪，總比老太婆要好……”
衛江南不由得歎了口氣。
看來想要和她好好的聊聊工作，是真的很難了。
“那好吧，我換個問題。如果你是圭角縣長，省裏明确讓這個項目停工，你要怎麽做？我認真的啊，别再回答我不知道。”
莫小米噘起嘴：“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又沒當過縣長，地方工作我完全沒做過……再說了，咱們督查室的工作，就不包括給他們擦屁股啊。反正他們這麽幹就是違規了，那就必須讓他們停工。至于留下這麽個爛攤子，該怎麽收拾，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和我們督查室有什麽關系？”
衛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說道：“莫小米，我要是你這樣的工作态度，現在還在禾田鎮鄉下待着。”
“所以你現在是主任嘛……”
“領導，我也認真的啊，這事，你真不必要幫他們頭疼。他們敢攬這個瓷器活，那就有金剛鑽。”
衛江南搖了搖頭，說道：“沒那麽簡單，我不爲他們着想，我還得爲省長着想呢。”
“這個項目一封了事，簡單是簡單了，但不解決問題。”
“牛大成第一個不答應。”
“接下來，文和書記，如松書記，都得跟我急眼。”
莫小米嘻嘻一笑，說道：“急眼就急眼，反正你也不怕他們。”
你那麽牛逼，别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
雲頂國際那一次，你比誰都清楚，公安部經偵局的人什麽時候到。
這是一般人能夠“預判”得了嗎？
别人都以爲衛江南是适逢其會，剛好大夥兒都在雲頂國際吃飯呢，隻有莫小米和史仁澤最清楚，衛江南其實早就己經知道了結局。
就是去雲頂國際看戲的。
隻是沒想到舒同方非得要作，還叫莫小米去陪酒。
你連部裏同志的行動都那麽清楚，你說你會顧忌牛大成他們？
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