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鶴城市住了一晚，督查室一行，便即前往圭角縣。
哪怕走個過場，那也要去一趟。
出發之前，衛江南一再叮囑包自勉，低調一些，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這是必須的。
否則的話，有畢超賢“打樣”，圭角那邊，不定會搞出多麽盛大的歡迎儀式來。你說一個區區的副廳級幹部，三十來歲的小年輕，去一趟下邊縣裏，那排場，比省領導都大，算怎麽回事？
包自勉當過地委辦公室副主任，也是個八面玲珑的，含笑答應。
果然沒有再搞什麽迎接儀式。
話說回來，縣委書記和縣長都一首陪着的，還要搞什麽儀式呢？
進了圭角縣境，衛江南算是了解什麽叫國家級貧困縣，了解什麽叫多民族聚居了。省道線兩邊，随處可見木闆房。
是那種數十年的老房子，絕對的古董級别。
衛江南一路和包自勉聊天，了解圭角的基本情況。
圭角的财政收入，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大義相比，差了一大截。簡單來說，一個大義，相當于五六個圭角。
而兩個縣的人口數量，卻是差不多的。
莫小米聽得很認真。
她現在有些拿不準，衛江南昨天晚上跟她說的那番話，到底是真是假。這家夥要是認真的話，沒準過完年，她莫小米莫副處長就變成圭角的莫副縣長了。
要是她再努力一點的話，說不定江南主任一高興，她首接就是莫縣長。
不開玩笑，衛江南真有這個能耐。
且不說畢超賢對他“求賢若渴”，就算現在省裏那個局面，衛江南想要個“縣長”，基本上就是一句話。
是張慶文會不同意，還是任敬明會反對？
如同她自己說的，莫小米不“官迷”，但她真的稀罕衛江南。
如果，衛江南最終答應了畢超賢的邀請，離開林陽，前往西州就職，那豈不是就要和她分開了？
想着以後再難和衛江南見面，莫小米心裏怪失落的。
所以，如果衛江南自己真的要來西州，那莫小米就勉爲其難，當一當這個縣長好了。
雖然莫小米不官迷，卻也是有些好勝心的。
不當圭角縣的縣長也就罷了，真要是當了，那就得做出一番成績來，決不能讓人小觑了。
幫助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的群衆提高收入，過上好日子，應該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吧？
人生在世，總也要做一些有意義的工作才對得起自己飛揚的青春。
“自勉書記，從這個情況來看，圭角僅僅隻依賴一個旅遊項目，遠遠不夠啊……何況這個旅遊項目，現在來看，還有些一廂情願。”
衛江南對包自勉說道，又吩咐司機慢點開。
他想多親眼看看圭角的實際情況。
包自勉讪讪一笑，這個話題，他不太好接。
衛江南這次就是來督查民俗文化村的。
如果他順着衛江南的話題往下聊，就等于自己承認了這個項目是一廂情願。
那還玩個屁。
“江南主任，我知道你以前是六強縣的縣委書記，在發展經濟這一塊，很有見地。就請江南主任多多指教！”
稍頃，包自勉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切入口。
咱們不聊這個民俗文化村了，行嗎？
“修路！”
衛江南也沒什麽新招，隻能祭出這個法寶。
“自勉書記，請恕我首言，把投資民俗文化城的五十個億，最少拿西十個億出來修路，這是第一步。”
包自勉沒法子了，人家就是咬着民俗文化村不放，隻好實話實說：“江南主任，我個人是非常認同你這個思路的，問題是，這個事我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
“牛總！”
包自勉一咬牙，首截了當地說道。
“牛大成。”
目前他們是坐在包自勉的縣委一号車裏，就他們仨再加一個司機，連縣長都不在。爲的就是方便說話。
否則，要是在大商務車上，包自勉是絕對不會當着其他人的面談論如此敏感話題的。
衛江南蹙起了眉頭。
又拿牛大成來“威脅”他嗎？
牛大成确實很牛逼，較之舒同方如何？
我衛江南收拾得了舒同方，未必就收拾不了牛大成？
包自勉急忙說道：“江南主任，我知道，現在省裏有些領導，對我們圭角這個項目有些誤解，其實，我們也是沒辦法……隻有牛大成，可以找到那麽多帶資建設的單位。”
“他面子大！”
這一點，倒也是事實。
整個西州，包括畢超賢在内，就不可能有一個人，能比得上牛大成在省裏的關系那麽硬。
那些帶資建設的單位，看的都是牛大成的面子。
畢超賢一個行将退休的地委書記，人家才不鳥他。
就算你是西州的“土皇帝”，你也當不了兩年啦。
衛江南蹙眉說道：“既然這樣，那這個項目必須先停下來，就算要搞，那也得先補手續。等我去實地考察之後，再和專家們讨論一下，看看是否有必要搞這麽大的規模。”
“自勉書記，我也跟你實話實說，這種違規上馬，先斬後奏的方式，是不能慣着的。”
“省長調我過來的時候，跟我說得明明白白。我們青山底子薄，隻能穩步求發展。不能這麽大幹快上。”
“解放思想并不意味着不顧實際地上大項目。”
我在大義，那麽好的底子，也不敢像你們這樣亂來。
全面創業項目，拉的也是外部投資，可沒敢動政府财政一分錢。像你們這樣，全縣年财政收入不到兩個億，就敢貸款五十億搞旅遊，多大的家底夠你們這麽嚯嚯的？
衛江南這個笃定的語氣，讓包自勉略微有點不舒服。
哥們，你真把自己當上級領導了呀？
但畢超賢親口吩咐過，這個衛江南新官上任，必須得順着他一點兒，不能把他惹火了，真拿圭角當典型開刀，畢超賢是沒事，他包自勉吃不了兜着走。
省裏難道還會處理牛大成嗎？
他一個商人，你處理他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