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爺子的神情來看，他其實己經有了決定，但還想考驗考驗衛江南的“成色”。
衛江南突然笑了起來，開玩笑似地說道：“爺爺，我要是實話實說，您可不許發火……”
老爺子哈哈一笑，說道：“好小子，先就堵我的嘴？你不就是想說，趁着我這把老骨頭還有口氣在，由着性子再折騰一回嗎？”
老爺子在與不在，區别是很大的。
老爺子還在，縱算面對某某同志那樣的龐然大物，蘇秦系也信心十足，一點不虛。
倘若不在了，那就是另一回事。
去招惹那樣的“恐怖存在”，就算勝算有九成八，也與送死何異？
衆人都笑起來。
衛江南笑着說道：“老爺子，我是這麽想的。攏共就這一鍋粥，排隊等着喝粥的和尚那麽多，你多吃一口，我就要少吃一口。與其求着别人多給一口，還不如，把勺子搶在手裏。”
老爺子“嘶”地一聲。
“胃口不小啊！”
“老毛病又犯了？”
老爺子這麽說，也是意有所指。
衛江南這家夥，确實是有“前科”的。
當着團市委副科長，就操市長的心；當個縣公安局長，就插手省長之争；現在當個副廳級幹部，開大會的事兒，他都能惦記上！
你諸葛亮啊你？
未出茅廬，便知天下三分！
衛江南“委屈”地說道：“老爺子，是他們先不講規矩的。您也知道的，我就是這麽個臭脾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老爺子哼了一聲，傲然說道：“我說過讓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嗎？”
“這些人現在也是不講究，一個不法商人，那麽捧着他！”
杜向東插口說道：“老爺子，我看可以下決心了。”
“江南說得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人家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們做十五！”
老爺子點了點頭，神情淡淡的。
次日下午，衛江南登上客機，離開北都，返回青山。
依舊還是和張慶文同機。
既然說了是跟着省長一塊來北都出差，省長都回了，你個督查室副主任不回，“滞留”在北都幾個意思？
信不信車益民秘書長首接給你打曠工！
回到單位，氣氛還是和前幾天一樣“古怪”。
或者說，比前幾天更加古怪。
所有人，在見到衛副主任的時候，神情都頗有幾分不自然，目光閃爍，臉上那笑容，一看就是裝出來的。
衛江南也不在意。
小人物大抵如此，他們沒有辦法看清楚大局，也不敢随便卷入到博弈旋渦之中去。現在督查室就這麽個局勢，大家也是沒辦法。
在辦公室給綜合處處長周舟打電話。
“周處，發個通知，明天上午九點，開個會，所有處室副處級以上幹部參加。商讨一下近期的工作問題。”
衛江南剛剛上任就首接去了蘭花園項目搞督查，然後就是刺刀見紅的博弈，綜合處這邊，都還沒來得及給衛主任安排好聯絡員。
這些事務性的工作，都得衛江南親自去做。
“好的，衛主任！”
周舟含笑答應，卻沒有一句多的話。
這種情況，自然是很不正常的。
擱在一個氣氛正常的單位，常務副主任剛剛從北都出差回來，綜合處處長怎麽着也得跟頂頭上司扯幾句閑話，打個哈哈。
這是基本禮節。
周舟這個态度，擺明了不想和衛江南有任何“牽扯”。
站隊站得倒是相當堅決。
衛江南挂斷電話，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既然你自己做出了選擇，那就挺好的。
成年人，都要爲自己的決定負責。
不過，有的人不稀得和衛主任“廢話”，有的人還是很稀罕大帥哥的。
不用猜，這位稀罕大帥哥的美女，自然就是莫小米莫處長了。
衛江南挂斷電話沒多久，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請進！”
正在伏案閱看文件的衛江南随口答應了一聲。
莫小米推門走了進來，笑吟吟的。
“主任，紅光滿面的，這是愛情的滋潤啊……”
這就是美女的優勢，哪怕和衛江南不是很熟，哪怕衛江南是頂頭上司，莫小米也可以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還不怕被呵斥。
衛江南笑道：“我是去參加婚禮當伴郎的。”
莫小米抿嘴一笑，說道：“聽說向東部長馬上就要出京了……”
張慶文和衛江南去北都參加杜向東小孩的婚禮，本來是私事，不知怎麽的，青山官場這邊不少人都知道“内幕”了。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風聲。
但仔細想想的話，可能史仁澤的“嫌疑”最大。
當此之時，張慶文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及時向大家表明一下自己和杜向東，和蘇秦系的良好關系，就很有必要了。
或許可以讓舒同方等人稍微有些忌憚。
杜向東即将外放這樣的消息，照理，遠在萬裏之外的青山省政府辦公廳一個小小的副處級幹部是不大可能聽說的，然而考慮到這位副處長是丁振國的外甥女，又能理解啦。
“小米同志，有什麽事嗎？”
衛江南不想在辦公室和莫小米聊天，首截了當地問道。
莫小米嫣然一笑，說道：“領導，我是來向您請示的，您對聯絡員有什麽具體的要求嗎？”
“有啊。”
“領導請指示！”
“單純一點，看着順眼。”
莫小米就笑：“那您看我怎麽樣？”
衛江南哈哈笑道：“你隻符合後邊這一點，而且超标了。”
說到單純，小米同志，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莫小米咯咯地笑起來：“領導，您這就以偏概全了，我雖然不是很單純，可是我很懂事啊……很多事情，領導您隻需要吩咐一聲，我就能給您辦妥了。”
衛江南的雙眼，微微眯縫了一下。
莫小米這言外之意，相當明顯。
看來，丁振國還是想當“和事佬”，非得火中取栗，分一杯羹。
問題是，這火中的栗子，燙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