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軍書記怎麽會同意高妍這個時候來石城“示威”?
還有,杜唯一那句話,更讓人難以索解。
什麽叫“一切以高妍書記爲主”?
結合眼下這個态勢,杜唯一來石城,絕對不能看作是簡單的“代表團副團長”身份,他是代表着柳傅軍來的。
他一切以高妍的意見爲主,那豈不是說,讓石城這邊,全力以赴配合衛江南?
讓熊定文配合衛江南搞熊立輝?
要不要這麽魔幻?
但從目前這個态勢來分析,這幾乎是最合理的解釋。
正因爲其如此荒誕又如此“合理”,才讓吳東傑犯起了迷糊,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理智的判斷還是應該相信首覺!
這關系着他接下來應該如何“站隊”,這是原則問題,或者往嚴重一點說,這是“生死攸關”的問題。
站對了,通天大道;站錯了,“身死道消”。
所以,東傑書記隻能拉下一張“老臉”,親自來向衛江南請教了。
雖然他很不理解,爲什麽杜唯一不能給他一個明白無誤的“指示”。
但杜唯一那種人精級别的正廳級幹部,不能給他明白無誤的指示,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吳東傑沒辦法強迫他。
衛江南沉吟起來,片刻後,決定還是提點吳東傑一下。
說起來也有些好笑,雖然他剛來大義的時候,和吳東傑非常的不對付,還狠狠的鬥了一場,最終吳東傑大敗虧輸。但現在這個局勢,目前在大義,吳東傑居然是他最佳的合作對象,最起碼是之一。
不僅僅因爲吳東傑是大義縣委書記,還因爲吳東傑在柳傅軍那裏,始終都是得到器重的,眼下沒有任何迹象表明,柳傅軍有放棄吳東傑的意思。
柳傅軍最器重的幾名老部下,吳波,熊定文,杜唯一,吳東傑,目前衛江南最能接近,并且比較了解的,就是吳東傑。
當然,柳傅軍在其他地方,也有十分器重的人,但那些人,衛江南現在都接觸不到。
所以,和吳東傑“聯手”,就成了衛江南現在最好的選擇。
官場上就是這樣,從來都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一切視利益而定。
“東傑書記,我想請教一個問題……你對熊立輝和德文公司,應該很了解吧?”
吳東傑微微一驚,謹慎地說道:“我父親在德文公司有一點股份,大約百分之一左右吧,平時也能拿一些分紅。但僅此而己,對于德文公司具體的運作模式,他是不清楚的。年紀大了,也管不了這些事。”
衛江南輕輕點頭。
吳東傑能夠當面承認這一點,看來還是比較有誠意的。
而且,百分之一的股份,真的隻是意思一下,表明吳東傑的态度。估摸着,整個石城,像吳東傑這樣僅僅隻爲了表明态度,而讓家裏人參股的領導幹部,應該還有不少。
在石城,這也代表着一種“正确”。
而且德文公司才起來的時候,吳東傑應該還是個副處級幹部,就能占百分之一的股份,可見當時的熊定文,還是很看重他的。
“那麽,東傑書記,你對德文公司的情況,了解過嗎?他們這些年幹的那些事,如果全部掀出來,你覺得,結果會如何?”
衛江南看着他,淡淡問道。
“全部掀出來?”
饒是吳東傑一貫自诩鎮定,也不由得吓了一跳,猛地瞪大了眼睛,見鬼似的望着衛江南。
小衛同志,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你這不是要掀德文公司,你是要掀翻整個靜江官場。
難道,上邊有人要對靜江出手?
否則的話,吳東傑完全無法理解。
可是這個時間點又完全不對。
柳傅軍都要走了呀。
上邊何必再多此一舉?
要說前幾年,吳東傑還能理解。
還是那句話,大博弈是需要有足夠利益的。
沒有利益,胡亂開戰,吃飽了撐的?
“不是,縣長,爲什麽?”
當下吳東傑也顧不得縣委書記一把手的矜持,差點就嚷嚷起來。
給我一個開戰的理由先!
衛江南卻并不着急,夾起一筷子魚肉放進漏勺,在滾開的火鍋裏燙了幾秒鍾,這次蘸了點醬料,送進嘴裏。
吳東傑恨不得撕他的嘴——餓死鬼投胎呀你,待會再吃行不行?
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看着衛江南慢慢吃完這一口魚肉。
“書記,再請教你一個問題。如果,南愛軍南愛華兄弟倆的問題,遲兩年爆發出來,結果會怎樣?”
衛江南看似很随意,但雙眼卻微微眯縫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吳東傑。
“遲兩年?”
吳東傑愣了一下,腦子裏随即翻騰開了。
兩年之後,吳東傑大概率不會再留在大義。
沒理由讓他在大義幹上七年的縣委書記,何況他還是市委常委。到那個時候,熊定文肯定走了,他吳東傑要不己經擔任了市長,要不,就調到其他地方去了。
至于常務副市長,雖然也有可能,但對吳東傑而言,這是最差的結果。
給陳遠紅當副手,很開心嗎?
而衛江南如果不調走的話,大概率會是大義縣委書記。
如果是那個時候,他再幹掉南氏兄弟團夥,最終的處理結果,肯定會和現在不一樣。
南氏團夥作惡多端,全力以赴去處理的話,他們固然和現在一樣難逃一死,但體制内被拿下的,絕對不止一個陳桂榮。最少還會牽扯到好幾位副縣級幹部。
楊真真第一個跑不掉!
那現在,楊真真爲什麽能逃過一劫?
原因很簡單,他吳東傑還是大義縣委書記,依舊得到柳傅軍的器重。爲了不牽連到他,衛江南手下留情,放了楊真真一馬。
真要是吳東傑當了石城市長,那麽南氏團夥被幹掉,或許還是不會牽連到楊真真。但如果,他沒能當上市長呢?
衛江南還會手下留情嗎?
一句話,吳東傑在這個位置上,他就還能掌控局面。一旦他離開了這個位置,還能掌控局面嗎?
一念及此,吳東傑腦海中靈光一閃,終于抓住了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