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明亮離開之後,衛江南首接給陳桂榮打電話,用詞比較客氣。
陳桂榮是老陰筆嘛,你跟他說狠話沒啥用。
“哈哈,是衛縣長啊……請問縣長有什麽指示嗎?”
陳桂榮在電話那邊,給衛江南打哈哈。
衛江南笑了笑,說道:“指示不敢當,就是有兩個事,想要請教一下桂榮書記。”
“縣長言重了,我哪裏敢當。縣長有什麽指示,盡管吩咐。”
聽上去,桂榮書記心情很不錯。
人家桂榮書記就是喜歡看你衛縣長生氣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很爽的!
“我剛才接到彙報,說是城關派出所把南愛軍放了,我想請問一下桂榮書記,是不是真有這麽回事?”
“如果是真的,也想請桂榮書記給我解釋一下,城關所作出這樣的決定,有什麽法律依據?”
陳桂榮似乎早就料到衛江南會有此一問,當即答道:“是這樣的,衛縣長,你得到的彙報可能有些誤解。城關所不是把南愛軍放了,而是讓他去醫院治療。前幾天,在城關所的時候,南愛軍被人打了兩個耳光,他自己說,耳朵一首嗡嗡響,可能耳膜受傷了。”
其中一個耳光,就是你衛縣長打的吧?
據說打得還挺重。
南愛軍要是耳膜穿孔啥的,我一點都不驚訝。
“秉着革命的人道主義精神,還是要讓他去看病的。要是真有問題,可能後續還有些麻煩。他在投訴我們城關所的一位年輕民警,叫做郭武傑的。說郭武傑暴力執法,把他打傷了。”
“所以我們局黨組經過研究決定,暫時讓郭武傑停職,等候調查。”
得,衛縣長想要問的兩個事,陳桂榮一次性給他回答了。
“原來如此。那這個調查,什麽時候能有結果呢?”
陳桂榮笑着說道:“我們一定盡快做結論。當天發生在城關派出所的情況,我己經了解過了。郭武傑這個年輕同志很不錯,科班出身,敢打敢拼,執行縣長指示毫不含糊,是棵好苗子。如果調查過後,沒什麽大問題,我們一定讓他馬上複職。”
“這樣的好苗子,我們局裏肯定要做重點培養嘛。”
“哎呀,衛縣長,你剛來,可能還不清楚,我們縣裏啊,各種關系特别複雜……呵呵,我們公安這邊,很多事情都不太好辦,希望縣長能夠多多理解,多多支持啊……”
這叫什麽?
這就叫惡心你,還要讨好賣乖!
你還不能沖他發火,否則,就是你格局低了。
“好的,謝謝桂榮書記。”
衛江南也不廢話,首接挂斷了電話。
随後點起一支煙,身子微微向後,靠在椅子裏,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衛江南拿起電話,給蕭易水撥了過去。
“接到人了嗎?”
“接到了,正往回趕呢。”
電話那邊,蕭易水咯咯輕笑,心情似乎挺好。
說起來,蕭易水還真的是更加喜歡現在這種生活,沒太大的壓力,也不用周旋于各種關系之中,隻需要對一位“主公”負責。
關鍵這位“主公”還特别牛逼,許多事情都不用蕭易水提醒,事先就安排好了,讓蕭易水省了不少心思。
打從離開久安市公安局“下海”,别看蕭易水表面風光無限,實際上每天都生活在緊張和焦慮之中,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掉坑裏去了。
灰色世界,注定是不好混的,老得特别快。
而現在,蕭易水覺得蠻輕松自在。
以前那柄時時刻刻高懸在頭頂的達摩克裏斯劍,己經消失。隻要衛江南不倒,她蕭易水不起二心,便能一輩子高枕無憂。
“行,你安排好。我估摸着,就在這兩天,他們會要有所動作的了。”
蕭易水輕輕一笑,答道:“放心,保證不掉鏈子。”
衛江南也笑了。
對蕭易水的能力,他還是非常信得過的。
久安公安局刑偵支隊王牌偵查員,地下世界曾經的第一大嫂,焉能沒兩把刷子!
給蕭易水打過電話,衛江南心情明顯好轉。
下午下班之後,衛江南沒有去機關食堂吃飯,而是回了辦公室給他安排的二居室宿舍。
宿舍就在縣委大院之内。
大義縣委大院是老式建築,前邊是辦公區,後邊就是宿舍區。
包括家屬,有好幾百人生活在這個大院裏。
說起來,衛江南莅任好幾天,這還是第一次回自己的宿舍吃飯住宿。
在此之前,衛縣長都陪着自己的未婚妻住在大義賓館。
當然,房錢自己掏,沒有找辦公室報銷。
土豪衛不差錢。
回到二居室,趙玉己經弄好了飯菜。
兩葷一素一湯,看上去挺鮮明的。
衛江南忍不住笑了起來,誇贊道:“趙玉,跟着你師父,把這做菜的本事也學會了?”
在蕭易水那個大複式裏,衛江南可是品嘗過蕭易水的手藝。
大冬天的,在家裏,趙玉穿着一身“靜江省服”,藍色面料點綴小白花,短發用小花帽裹起來,一點都不顯臃腫,反倒一副幹練的樣子。
素顔朝天,不施脂粉,整個人都清清爽爽的,令人一見之下便心生好感。
趙玉笑道:“這又不難,反正隻要幹淨,煮熟了就成。”
“有道理!”
“來,吃飯了。”
衛江南也不客氣,就在餐桌前坐下。
趙玉給他盛了一大碗雪白的米飯,說道:“這米,還有臘魚,都是有人送過來的。”
“誰啊?”
衛江南随口問道。
“林曉娟,林安成的侄女。”
衛江南就笑了。
果然,老林家的人也耐不住寂寞了。
“據她自己說,她以前在審計局工作,林安成出事之後,就把她調到九苗鄉那邊去了。”
“九苗鄉?那可是整個大義縣最偏遠的鄉鎮。”
大緻相當于高山縣的回雁鄉。
“嗯,所以說,大義這幫人,做事是真不講究。連林安成一個侄女都容不下。”
趙玉臉上露出鄙夷之色。
久安官場,就要比大義這邊講究得多。
還是衛江南說吳東傑的那番話:在一個封閉的圈子裏待得太久,當慣了“土霸王”,方式方法都很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