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江南徑首起身,率先向門口走去。
楊真真雖然十分不情願,此時此刻,也隻能跟着往外走。
袁敏緊随其後,甚至都沒想過要讓一下宋志偉,就讓宋縣長走在了最後。在特别講究排位的官場上,這種行爲絕對可以算作是“嚣張跋扈”了。
看來,在大義,許多官場規則都變得不再适用。
大家都是按照在吳東傑那裏的親疏遠近來“排位”的,誰跟東傑書記離得近,誰就更牛逼。當然,如果和熊定文書記隔得近,那也一樣牛逼。
此時圍在縣政府門外拉橫幅請願的那幫人,正是謝淮安他們。
不但民主路二十幾家魚火鍋店的店主,老闆娘,幫工全都來了,縣城其他地方開魚火鍋店的老闆,還有市場上一些賣魚的攤販,聞訊紛紛趕了過來,加入到這個請願的隊伍。
他們也都是受欺負的人。
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至少也得有兩百人往上。
而且年關将近,來城關鎮逛街買東西的群衆也比往日多得多,不少人都圍過來看熱鬧,遠遠看去,得有五六百人的規模。
如果五六百人排成整整齊齊的方隊,或許還不顯得人太多。
但這麽亂七八糟地一站,再加上車來車往,喇叭響個不停,縣委大院前,頓時顯得熱鬧非凡,不知道的,還以爲發生了什麽潑天的大事件。
謝淮安他們打了不少橫幅。
當先第一條,就是“要公平,要吃飯,堅決要求廢除不合理文件!”
後邊什麽“黑社會分子打砸搶,無惡不作,人民群衆怨聲載道”“廢除不合理文件,還人民群衆一個公道”之類,粗粗一眼掃過去,至少得有十來條橫幅。
謝淮安等領頭的人,手裏都拿着電喇叭,在那裏大聲呼喊口号。
衛江南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笑意。
不得不說,謝淮安這家夥,還真有幾分天賦。
衛江南昨天晚上隻是吩咐他,讓他們今天來縣政府遞交材料,可沒讓他們搞這一出。
這種話,身爲縣長,絕對不能說出口,哪怕他心裏确實是這麽想的。隻要他親口說出來,那性質就完全變了。
誰知謝淮安是個會來事的,連夜就組織起來這麽大的行動。
果然他那個火鍋店生意最好,也是有原因的。
這腦瓜子,就是比普通店老闆要靈活得多。
對于現在的衛江南來說,他确實需要搞出些動靜來,而且動靜越大越好。否則的話,他背後那些力量,就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插手進來。
而吳波熊定文那幫人,卻剛好相反,就是要悄無聲息地“幹”他,在日常工作中給他下套,讓他一不小心就犯錯誤,然後名正言順地處分他,讓他的仕途之路變得艱難無比。假如錯誤犯得足夠大,甚至可以首接撸掉他的縣長,正處級都可以降降級!
果真如此的話,那衛江南的官路就到此爲止了,以後再也難以爬起來。
哪怕他再是老蘇家的女婿都不行。
政治世家,都是要“算細賬”的,同樣的資源,堆在别人身上,能出一個省部級,堆在衛江南身上,充其量到廳局級,那該怎麽選,大人物心裏能沒點數嗎?
本來吧,衛江南也沒打算一到大義就“搞事”,怎麽也得先熟悉一下基本情況嘛。然後再尋找一個合适的口子切入破局。
誰知吳東傑這幫人比他還要“性急”,他剛到,人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給他下套,首接毀他的根基,那沒說的,江南縣長接着就是了。
你們要戰,那就戰!
見了這般架勢,楊真真臉色微變,刻意落後了衛江南幾個身位,走到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
不問可知,真真縣長這個電話,肯定是打給東傑書記的。
大規模的群衆性事件,第一責任人,是縣委書記,不是縣長。
衛江南到任三天,群衆圍堵縣委大院的事情,就出了兩回,倘若處理不妥當,被人彙報上去,吳東傑在領導眼裏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楊真真可是眼巴巴地指望着,吳東傑早點當上石城市長呢。
正可謂水漲船高嘛。
“怎麽回事?又鬧事了?”
電話那邊,東傑書記很生氣,聲調高了好幾度。
這回的事,他還真就不清楚,也沒人事先給他彙報。
“書記,我估計啊,是這個姓衛的自己安排的。他昨晚上在火鍋店當街打人,打了南招财的一個隊員,今天上午,那些火鍋店的老闆就跑到縣委大院門前來拉橫幅鬧事。”
“這明顯就是有人授意他們這麽幹的。”
“姓衛的就是想拿我楊真真開刀!”
說到這裏,真真縣長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南氏兄弟爲什麽能在大義橫行霸道?
誰都知道,他們控制了大坪漁場,而大坪漁場,是縣裏指定的全縣水産品唯一供應商,這個文件,就是在楊真真的堅持之下才通過的。
要說南愛華南愛軍哥倆和楊真真私底下沒什麽往來,鬼都不信。
衛江南盯住南氏兄弟,大坪漁場和縣裏那個文件不放,不就是要拿她楊真真開刀嗎?
如果衛江南一來就能夠把楊真真幹趴下,新縣長的威望立馬就能樹立起來,到時候,恐怕吳東傑都壓不住他。
楊真真和吳東傑關系密切,在大義又不是什麽秘密,好多幹部猜都能猜得到。
幹趴下楊真真,等于首接打吳東傑的臉。
“南愛華南愛軍那兩個蠢貨,到底怎麽辦事的?你有沒有給他們打招呼,讓他們這段時間收斂一點?”
吳東傑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他不但氣衛江南,也氣楊真真。
這個女人,什麽都好,就是一得意便有點忘形。
“打了招呼呀,主要是昨晚上太巧合了,鬼知道姓衛的會跑到火鍋店去吃飯……南招财他們,也不認識他啊……”
楊真真就很委屈地說道。
“行了,你跟着衛江南,切實控制事态,絕對不允許把事情鬧大。”
“我馬上就過去!”
“一天天的,那麽不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