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過來吃酒的。
吃什麽酒?
洗塵酒!
爲誰洗塵?
當然是金玉蘭了。
抓住金小昭,張聰和張青華之後,案子就進入了另一個“境界”。以前是南河不少幹部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金玉蘭倒台之後,清算到他們頭上。
金玉蘭當了好些年的南河縣長,兩個月前就出任南河縣委書記,自然也是有自己一班人馬的。
現在好了,一天的烏雲都散去。
玉蘭書記又回來了。
實話說,這個速度之快,連衛江南都意料不到。
原以爲,至少還要拖個把星期,甚至十來天。
畢竟大家都知道,凡是進了紀委,曆來是進去容易出來難。
采取留置措施的時候,隻要合理懷疑就行,并不需要證據确鑿。尋找确鑿證據,正是接下來要幹的工作。
但解除留置措施,那就需要極其過硬的證據。
否則,紀委辦案,豈非形同兒戲?
這一次,完全是嶽青歌“乾綱獨斷”,在确認了金小昭的供詞沒有作假,同時也見到了那批被她藏起來的真正藏品之後,當即親自向省紀委主要領導彙報,解除了對金玉蘭的留置措施。
既然金玉蘭大概率沒有什麽問題,自然也不能無緣無故地拿掉她縣委書記的帽子。
果真這麽幹的話,會嚴重挫傷下邊幹部的工作積極性。
最重要的是,将會引起高妍和衛江南等人的嚴重不滿,爲後續的“談判”增加變數。這是嶽青歌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說起來,嶽青歌也是個厲害角色,該做決定的時候一點不含糊,當機立斷。
在此之前,他要針對高妍出手的時候,也是一點不含糊,說幹就幹。
這一點,讓衛江南在心裏提高了警惕。
很顯然,嶽青歌其實是個急性子,凡事都喜歡立竿見影,不喜歡拖拖拉拉的。
這種性格的人好不好對付呢?
好對付也不好對付。
這話怎麽說?
好對付,是因爲急性子的人,一般城府都不太深,比較容易“看穿”。不好對付,是因爲這種人有時候不講策略,隻要自己覺得機會合适,說幹就幹,很可能被他打個措手不及。
尤其當他身處高位之時,被他打擊的人,如果沒有厲害的反制措施,那吃虧吃定了,一時半會的,根本就緩不過來。
比如這一次,要不是衛江南頭腦清醒,一把抓住關鍵,金玉蘭就要大大糟糕,衛江南費盡心血在南河的布局,一下子就被人家破得幹幹淨淨。
不過眼下這一局,到底還是衛江南占據了主動,所以去南河吃酒,心情還是比較輕松的。和他同車趕往南河的高妍,同樣心情愉悅。
自從嶽青歌到任之後,被他處處針對,又被張青春和李宏坤聯手“抵制”,搞得高妍這段時間,心情特别不好。
現在總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惡氣。
接下來,壓力就給到嶽青歌與張青春那邊了。
除了高妍,和他們同車的還有高芸和胡靜。
大家都擠在衛江南的捷達車内,小梁卻開着市委二号車空蕩蕩地跟在後邊,委屈得不行。
就說捷達什麽時候比奧迪吃香了?
“市長,李局年紀也不小了吧?”
衛江南一邊開車,一邊像是很随意地說道。
“哪個李局?”
高妍問道。
市裏幾十個局委辦,正副局長加起來姓李的,沒有二十個也有十七八個。
高芸笑嘻嘻地在後排接話:“李宏坤啊……他五十三了。”
捷達車裏的座次,也是“亂七八糟”的。
高妍首接就坐在副駕駛,高芸和胡靜坐在後排。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倆才是領導呢。
當然了,高市長坐在前排也有好處,那安全帶勒得,就問你見沒見過珠穆朗瑪峰!
可養眼了!
“應該是吧……”
高妍無可無不可地說道。腦海裏卻浮現出李宏坤那張油膩虛浮的臉和讨厭的地中海發型,頓時好心情就遭到了破壞。
“五十三了,正處級幹部那麽多年,也是有點不公平呢!”
衛江南歎息着說道,似乎在爲李局抱不平。
高芸立即再次接話:“可不是嗎?财政局長都當了七八年,确實應該提拔一下才對。一般來說,像他這種老資曆的正處級幹部,怎麽也得在政協當一屆副主席吧?”
退休的時候,享受副廳級待遇,說不定還能撈個正巡視員。
那可是妥妥的正廳級待遇。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高妍瞥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衛江南同志,以前過了當市長的瘾,現在又想當市委書記?”
聽了這話,高芸倒還鎮定,胡靜驚得夠嗆。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得虧車裏就他們西個人,但凡這話傳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浪。
衛江南嘻嘻而笑:“這不是提個建議嗎?李局也算是市政府幹部序列中的核心成員之一,該關心的時候就應該多關心嘛。”
“我覺得啊,方便的時候,可以跟青歌書記提一提,說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好吧,如你所知,衛江南不是想當市委書記,他是要拿捏市委書記。
還别說,高妍真提出這個建議的話,嶽青歌還真得認真考慮,很難一口拒絕。
青歌書記,你又想保張青春,又想保李宏坤,胃口有點大了呀,其他同志,有意見哦。
好處不能讓你一個人全都占了是吧?
“好好開你的車,别一天到晚東想西想……”
高妍訓了他一句。
“得咧……”
衛江南哈哈一笑,腳下一踩油門,捷達車“轟”地一聲,驟然加速,把車上三位女同志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