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隻坐了西個人。
西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其中就有餘宏。
好吧,這其實是戰友聚會。
另外兩個,是從下邊縣裏趕過來的,餘宏給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南哥現在是正科級幹部了,請哥們兒一起聚聚,樂呵樂呵。
也不全都是偵察兵。
除了餘宏,其餘兩位,是在其他連隊。
不過大家都是同一個城市的,又在同一個團裏,自然而然,關系就很親密了。這些年也經常聯系。
聽說南哥突然就成了正科級幹部,哥幾個都興奮得很,放下手裏工作,屁颠屁颠就跑過來了,鬧騰着要狠狠“宰”南哥一頓。
衛江南自然是笑哈哈的,來者不拒。
請自家兄弟吃飯樂呵,當然是怎麽貴怎麽來了,反正不差錢。
眼見得己經到了六點半,還有一個位置空着。
衛江南就問餘宏:“宏子,彪子呢?怎麽還沒到?”
餘宏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說道:“奇怪,我早跟他說好的,六點多吃飯,怎麽這個點上還沒來?”
另一個戰友劉大夏說道:“南哥,彪子這段時間,一首在受委屈呢。”
“怎麽了?”
衛江南的臉色便凝重了三分。
“哎呀,還不是他們那個店長,更年期老婦女,碎嘴婆婆,一天到晚看彪子不順眼,逼叨逼叨個沒完沒了的……彪子那個人,性格比較弱,你們都是知道的。被她欺負得不行……”
劉大夏說着,就氣憤憤的。
在部隊的時候,劉大夏和葛志彪是同一個連隊,兩人關系最好,對葛志彪的情況,自然也是最了解。
餘宏禁不住問道:“不是,那個老婦女,爲什麽就看彪子不順眼了?彪子得罪他了?”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茬,劉大夏差點氣炸了肺。
“嗨,别提了,那個老婦女是個變态,看彪子年輕,長得帥氣,就想把自己的侄女介紹給彪子。據彪子說,她那個侄女啊,長得又矮又醜不說,還跟她姑姑一個德性,嘴碎得不行。彪子隻和她見了一面,就完全受不了。”
“這樣一來,老婦女就看彪子不順眼了,總是給他穿小鞋。”
餘宏大怒:“特麽的,老子明天就去收拾她,還翻天了,敢欺負我餘宏的哥們!”
衛江南急忙擡手止住發怒的餘宏,說道:“宏子,你怎麽收拾人家啊?種子公司好歹也是個二類公益事業單位,老婦女既然是店長,說不定也是有編制的。你派出所無緣無故,能把人怎麽樣?”
劉大夏就郁悶地說道:“就是啊,南哥,彪子跟我說,要不是看在這個事業編的份上,他早就不幹了。在部隊的時候,好歹也是扛槍的爺們,哪個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誰知回到地方,端這麽個飯碗,還要受這種鳥氣,真是氣死人……”
葛志彪是城市兵,帶安置卡的。
部隊轉業之後,回到家鄉,一般都會給安排工作。
家裏關系比較到位的,自然能安排好工作,關系一般般的,那就随便丢到那個破企業去,下不下崗,也沒人管的。
葛志彪家裏還算有些關系,給他安排進了種子公司,還解決了事業編制,好歹算個鐵飯碗。
也難怪葛志彪隻能忍着受這種鳥氣,不敢跟老婦女店長翻臉。
“不行!”
“氣死我了!”
“明天我就過去找那個老婦女說道說道,警告她,不要有什麽事落在老子手裏。隻要她的親戚朋友什麽的,落在我手裏,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餘宏脾氣暴躁,怒喝出聲。
衛江南不禁搖了搖頭,宏子就是這尿性,誰勸他都沒用。
正準備叫他再給葛志彪打個電話去催一催,隻聽得樓梯一陣咚咚作響。
劉大夏咧嘴一笑:“來了……”
關系特别親近的人,連腳步聲都能聽得出來。
劉大夏當即起身,走到包廂門口,揮手叫道:“彪子,這邊!”
隻見一個身材瘦高的年輕男子,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一進門就連聲道歉:“南哥,宏哥,大夏,軒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裏有點事,來晚了……”
葛志彪的工作單位,是在種子公司三門市部。
久安市種子公司,屬于市農業局兼管的二類公益事業單位,正科級。
所謂一類公益事業單位,是由财政全額撥款的。二類公益事業單位,可以自己搞創收。種子公司負責全市的種子銷售,其實生意還蠻好的,待遇也還不錯。
這也是葛志彪甯願在店裏受老婦女的氣,也不敢翻臉的原因。
都是看在錢的份上。
否則的話,哪怕葛志彪性格再弱,那也得掀桌子。
更年期老婦女的鳥氣,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餘宏怒道:“你們店裏又不止你一個人,出來跟朋友們吃個飯也請不到假嗎?”
葛志彪頓時郁悶地說道:“宏哥,别提了,那個老娘們就是針對我。我接到你的電話,就跟她請假,她不但不準假,還教訓我一頓,偏偏留我守店子。還說不到七點不準下班。”
“我是趁着她走了才偷偷溜過來的。”
“特麽的,什麽人這麽牛逼!”
“一個破店長,搞得比市委書記還牛!”
“老子明天就去教訓她!”
餘宏氣得哇哇大叫。
“别别,宏哥,你不要跟這種老女人一般見識……”
“葛志彪!”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門口一聲厲喝。
随即一個尖嘴長臉的中年婦女,戴着黑框眼鏡,留着老式的西瓜皮發型,大步闖了進來,怒氣沖沖地伸手指着剛剛進門的葛志彪。
“我就看到是你!”
“說誰老女人呢?”
“咹?”
“說誰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