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衛江南都吓了一跳。
他是真沒想到,會在朝雲鎮鄉間見到這種傳說中的越野車。
怎麽說呢,這個年代的福特野馬,大緻和後世勞斯萊斯庫裏南差不多的逼格。尤其是在久安一個貧困縣的鄉下地方,也許逼格還要更高一點。
得是何等的富豪,才能開得起這樣一台豪車?
果然,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便驗證了衛江南對這一點的猜測。
福特野馬“嘎吱”一聲,在衆人面前停了下來,車門推開,一位精刮拉瘦,身穿中山裝,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下來。
皮夾克男跟在他身邊,昂首挺胸,傲然卓立。
“曹校長!”
黃彩高等人早己聽到動靜,立馬大步迎出來,滿臉笑容,老遠就伸出手。
這位被稱爲曹校長的中年男子,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情,卻是絲毫都不掩飾。
就這麽站在那,等着衆人上前與他握手。
衛江南看得有趣,低聲問道:“誰啊?”
“我們學校的校長,也是朝雲學區的主任,曹力軍。他兒子曹小兵,讨厭死了……”
陳小雪同樣壓低聲音,恨恨地說道。
衛江南記得,陳小雪确實當過一段時間的中學代課老師,後來就跑出去打工了,據說是有人騷擾她,她忍受不了,才憤而離開的。
再具體的原因,衛江南也不是很清楚。
雖然是表兄妹,但上輩子,成年之後,彼此之間來往也不是很多,一些比較隐私的問題,衛江南也沒有深入去探問。
現在看來,“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啊。
實話說,學區主任兼中學校長的兒子,倘若是個守規矩務正業的,倒也是陳小雪的良配。陳小雪自身條件很好,家庭條件就提不起來。能嫁入這種相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确實是個提升自身階層的捷徑。
但曹小兵這個樣子,一看就不是啥正經人。
而且區區一個鄉鎮學區主任,中學校長,充其量就是個股級幹部,了不得享受副科待遇,要是全靠自己那點工資,沒有其他外快的話,他兒子能開得起福特野馬?
這中間,肯定是有問題的。
卻不知是曹力軍利用職權貪贓枉法,還是與金礦有關。
假如和金礦有關的話,那曹力軍這副外表,還真能蒙蔽不少人。可能不是“扛把子”,而是“軍師”之類搖鵝毛扇的角色。
“他騷擾你啊?”
衛江南問道。
陳小雪噘嘴說道:“何止。他一首讓我嫁給他呢……都不知道娶了幾個老婆了,小孩都三個!”
衛江南頓時蹙起眉頭。
普通的騷擾還則罷了,這個就挺嚴重了。
那邊廂,黃彩高還在客客氣氣地跟曹力軍說話,一疊聲說“太看得起了”。
他是真的很意外,再沒想到曹力軍這樣的“大人物”,會過來給他祝壽。他不過是個普通鄉村老人,了不起曾經當過村幹部,哪怕是在“全盛時期”,也和曹力軍的地位差得老遠。
實在沒想到曹力軍這麽給面子。
絲毫都沒意思到,曹力軍父子,很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是沖着陳小雪來的。
“陳小雪,他是誰啊?”
衛江南正和陳小雪說着悄悄話呢,冷不防曹小兵己經湊了過來,嘴裏歪叼着香煙,臉色不善。一股濃重的啫喱水味道混合煙味汗味首沖鼻端,差點将衛部長熏了個趔趄。
衛江南斜乜了他一眼,嘴角淡淡一翹:“我是她哥,你又是哪位?”
“我?你連我都不認識?”
曹小兵頓時就傲氣了,腦袋往上一揚。
“陳小雪,你告訴他,我是誰!”
陳小雪剛才私下跟衛江南說話的時候,對此人深惡痛絕,但面對面了,又有幾分膽怯。說到底,雙方的家庭确實相差太遠,曹力軍曹小兵這樣的,他們一家子,确實招惹不起。
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哥,他就是曹校長的兒子,曹小兵!”
“哎哎哎,陳小雪你故意的吧?”
誰知曹小兵當時就不樂意了,嚷嚷起來。
“我就隻有這樣一個身份嗎?我是我爹的兒子沒錯,但我也是個老闆。朝雲建築公司,知道吧?就是我開的,我的産業!”
陳小雪撇了一下嘴,說道:“我們學校的工程,都被你承包了!”
曹小兵絲毫都不在意陳小雪語帶譏諷,傲然說道:“那當然了。我爸是學區主任,是校長,學校的工程不給我承包,難道還給别人承包啊?”
“老實跟你說,陳小雪,不但學校的工程全都是我的,這鎮裏凡是大一點的工程,那都是我的。我叔叔,是鎮長!”
怪不得這麽牛逼轟轟的,果然是個“二代”。
“正的還是副的?”
衛江南問道。
“副的,怎麽啦?”
曹小兵瞥他一眼,不屑地哼道。
今天衛江南的衣着打扮,隻是中等水準,并不出挑,曹老闆瞧不上他,乃是理所當然。
“就算是副的,這朝雲鎮,那也是我們曹家說了算。他們外來的,說話能算數嗎?”
哦,還是個地頭蛇。
了解。
“哎,陳小雪,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一個這樣的哥哥,你哥我又不是沒見過。他到底是你的什麽人?”
曹小兵上下打量着衛江南,滿懷敵意。
這是将衛部長當成“情敵”了?
衛江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黃彩高己經親自過來相邀了:“曹總曹總,這邊請這邊請,上座上座!”
曹小兵一甩頭,更是傲氣非凡。
面對着這一堆“窮鬼”,鄉巴佬,曹總确實有傲氣的本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