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們清楚的知道他們對于女人的壓迫,是不可能讓女人有出頭之日的,但他們不承認,他們用各種遮羞布,美化了他們對女性所做的一切,而你,偏不順着他們,按照他們制定的規則和路線走下去,你就要離經叛道,你就要撕開他們虛僞的面目……”
“你的父兄卻覺得你遲早會惹出亂子來,幾次三番的警告你,說你隻是個女子,你的責任就是嫁人生子,傳宗接代,還勸你爲了家族名聲,不要再抛頭露面,丢人現眼,否則就與你斷絕關系。”
“你嚴詞拒絕了父兄們,你知道他們愛你不假,但他們愛的是聽話的女兒、妹妹,是爲了能替家族犧牲奉獻所有的女子,但你不是那樣的,你希望他們能看到你身上除了子宮、除了犧牲者之外的東西,比如你的才華、你的理想,你的抱負,你希望他們是把你當成一個人平等的對待,你想要得到的是尊重,而不是凝視,可你要的,他們給不了,天下男子也給不了天下女子要的,沒有一個既得利益者會推翻對自己有利的一切,所以你要改變,改變這個讓你壓抑、讓你窒息的世界……”
“父兄惱怒,将你關起來了,男子的權威,豈容你一個女子挑釁?你逃了出去,他們和你斷絕關系,以此告訴你,你在外面所有的依仗都是來自于他們,沒有他們,你寸步難行,你失去了父兄的庇護,确實獨木難支,但哪又有什麽關系呢?你仍然艱難前行,努力的去打造自己想要的理想世界,這世上還沒有人爲女性發過聲,那就從你始。”
“你積極的奔走,用自己的行動去影響着每一個人,你想方設法普及教育,提高社會生産力,想方設法的幫助女子接受教育,從家庭中解放,你積極宣揚女性獨立、爲女性争奪各種權利,主張女子參政……”
“你所做的一切,在那樣一個時代,用驚世駭俗來形容也不爲過,有人勸你你放棄,你隻是個女子,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有人罵你離經叛道,異想天開,妄圖以女子身份挑戰天下男子權威,可你仍然我行我素,即便死,也要抗争到底。”
“你的親戚朋友都疏遠你,但漸漸的,你身邊有了越來越多的覺醒者,你不再是一個人單槍匹馬與整個時代做鬥,你做成了很多事,主持修改了法律、稅法,減輕了女子和底層百姓的負擔,你廢除典妻制度,反對一切物化女性的現象,打擊民間迫害女性的行爲,都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勝利。”
“你名動天下,但天下都想要你死了。”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你不會勝利,但正如你在奔赴刑場那一刻所說,你撒下的星火,終有一日會變成摧毀這腐朽落後殘酷的舊社會的驚天大火,所以你選擇了去死,用自己的鮮血,撕開了那三百年的序幕。”
“後來的一切都如你所料,你死後,有了第二個程景,第三個程景,天下間千千萬萬的程景誕生了,于是便有了那三百年……”
“那橫空殺出來的三百年,是怎樣一個時代啊,無論是處于當時那個時代的人們,亦或是如今的後人,都無法想象曆史中竟然會有那樣的三百年,它是幾千年男權時代中,唯一點亮了女性之光的時代,雖然短暫,卻成爲了驚豔人類曆史長河的璀璨明珠。”
“那三百年如你所願,再無丢入棄嬰塔的女嬰,再無被浸豬籠的女性……女性終于能夠自由的生活在陽光之下,她們不再被定義,她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成爲的樣子……”
“在這個吃人的古代社會中,你像是一道光,照亮了無數女性。”
“有了你,才有了那三百年。”
“你很偉大,即便他們不願意承認你的偉大,想方設法的抹殺你的存在,可仍然有那麽多人記住了你,感激你,并且将你刻在自己的豐碑上,讓後人在今天,終于窺見你匆匆從曆史中閃過卻照亮曆史長河的身影。”
“你是程景,是女權先驅,是孤勇者,是那個爲了理想而信仰,奮鬥至死的、是那個血祭軒轅,讓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的、我那迷人的老祖宗,程景啊。”
……
顧陌回到智腦空間,也看到了那個位面後人們對程景的崇拜。
她将侯彬的系統給了程景,系統似乎在程景的鬥争之路上很少發揮作用,那是因爲,在遇上真正有才能且意志堅定的人,系統本身就毫無卵用。
它給的那些蠅頭小利,根本迷惑不了程景這樣的人,所以程景真的很少用到系統。
甚至最後選擇死亡的時候,她明明可以利用系統幫她假死脫身,但她并沒有。
她還是如同上輩子那般,真正的、站在陽光下,光明正大的去死。
而她死後,顧陌貢獻了自己的功德,再利用那個系統,将程景送到了後世,讓她親眼看到了那個“山河猶在、國泰民安”的世界。
這是她唯一能爲程景做的了。
程景在親眼看到那樣一個世界後,靈魂自願選擇了消亡。
她來人間走了好幾着,奮鬥過、失敗過,但最後也成功過,已經心滿意足了,許許多多比她更加優秀也死的更加慘烈的同盟,都沒有過她這樣的機會,她不能再貪心了,她該去告訴他們,他們的鬥争沒有白費,他們流的血,也沒有白流。
這世界終如他們所願河清海晏,時和歲豐,男女齊頭并進。
盡管還有那麽些不如人意的地方,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那都是後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