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一張溫和的老實人面相,笑起來的時候就是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
然後他開始自己的忽悠書了,先是指天發誓的保證顧嘉文的死沒有任何内幕,然後又說他身爲醫生沒能挽救回患者的内疚以及當醫生的諸多艱辛和難處。
最後,他對顧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顧陌能夠節哀接受顧嘉文已經死亡這個事實的同時,理解他這個醫生的處境,不要随随便便就毀掉他幾十年的努力。
顧陌看着吳君鋒,人要是不親眼看到,很難想象到這世上會有這麽無恥的人。
明明害死了那麽多人命,卻能眼也不眨的說着自己的無辜,還要求受害者去理解他同情他。
“吳君鋒,你敢用你兒子的命賭咒發誓,我兒子當時真的是因爲完全沒救你才會摘掉他器官的嗎?他的器官捐贈途徑真的合法嗎?你真的沒在其中賺取任何暴利嗎?我兒子,真的不是死于你的謀殺嗎?”
吳君鋒臉色當即沉下來,能跟顧陌說這麽多廢話,他的耐心也已經耗盡了,顧陌卻還不識好歹,他也懶得再給顧陌什麽好臉色了。
“顧女士,你覺得你兒子死于我的謀殺,這隻是你的主觀臆想,你并沒有任何證據不是嗎?警察不會聽信你的一面之詞,法律也不會因此就判我有罪,你認命吧,不要再鬧事了,否則我隻能收回對你的憐憫和同情,選擇報警,拿起法律的武器爲自己維權,你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半輩子在牢裏度過吧?”
吳君鋒說的無所畏懼。
是的,顧嘉文的屍體已經火化了,顧陌拿不出任何證據。
那份簽了字的器官捐贈協議,沒有任何權威機關的蓋章,他也完全可以說是手底下的人一時慌亂弄錯模闆了,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不需要爲此承擔任何責任,但顧陌簽的字卻可以說明顧陌當時從承認捐贈器官的。
而打給顧陌的十萬塊錢,吳君鋒也可以說成是自己因爲無力搶救死者,導緻死者去世而産生了内疚,所以想要補償死者家屬。
這原本不是他的責任,但他還是盡力做出了補償,外界還反而會誇他仁義,是個好醫生。
他有最完美的借口爲自己開脫,也有強大的後台,顧陌除了能在醫院門口拉橫幅以外,毫無用處。
時間長了,也許大家還真的會相信吳君鋒的說辭,覺得顧陌是别有用心,诋毀吳君鋒的。
所以,顧陌拿吳君鋒毫無辦法……
吳君鋒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他是如此的笃定且自信。
如果連顧陌這樣的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把他拿捏住,他又如何混到如今的位置?
然而他錯了,拿他沒辦法的是原身,而不是顧陌。
現在顧陌電腦裏,就完整的保存着他所有的犯罪證據,顧陌沒有直接交出去,隻不過是不想就那麽輕而易舉的讓吳君鋒坐牢了而已。
他害死了那麽多人,讓那麽多人家破人亡,憑什麽他最後隻要坐牢就行了?
他該撈的錢都撈了,他該享受的都享受的,隻是坐牢,怎麽就夠了呢?
她要吳君鋒付出的是比坐牢更加慘痛的代價,這份代價裏,包括他的家人。
别說什麽家人就是無辜的、禍不及家人之類的。
吳君鋒做那些事的事也沒想過那些患者和死者的家屬啊。
他隻是一個醫生,突然就變得有錢了,豪車豪宅,就算吳君鋒沒有告訴他家人他幹了些什麽,他家人難道就猜不到嗎?
但他們并沒有勸阻吳君鋒,從顧陌掌握的資料來看,他們還毫無心理負擔的享受了吳君鋒作惡帶來的好處。
吳君鋒的父母在鄉下老家蓋了一棟大别墅,穿金戴銀,逢人就說自己兒子多麽多麽厲害,在親朋好友面前賺足了面子不說,當地的政府都要給他們幾分薄面,吳家其他人親戚也都仗着吳君鋒的勢在老家橫行霸道,俨然已經成了當地的惡霸。
吳君鋒的兒女因爲他賺的黑心錢,從小錦衣玉食,出國深造,名校豪車各種奢侈品,靠着這些标簽還在網上坐擁千萬粉絲,吃着窮人的福利卻diss着窮人的生活。
每一個花了吳君鋒錢、仗了吳君鋒勢的人,都是吳君鋒的幫兇。
顧陌站起來,看着吳君鋒,“吳醫生,或許我該警告你一聲,你不該在一個被你害死了兒子的母親面前如此得意的。”
吳君鋒覺得顧陌的神情有些不對,正也要站起來,下一刻,迎面就挨了顧陌一拳。
吳君鋒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竟然敢對我動手!?”
“因爲再不動手,以後就沒機會了啊。”
吳君鋒根本沒聽出顧陌這句話的深意,見顧陌還有要打自己的架勢,當即喊道:“我要報警!我要讓你坐牢!”
顧陌一隻手就摁住了吳君鋒的肩膀,把他死死的釘在椅子裏動彈不得。
“如果法律保護不了我的話,我也不會允許法律去保護一個惡人,這是我作爲一個普通人,唯一能維護法律權威和尊嚴的方式。”
随後,顧陌的就跟人形機器似得,拳頭不斷的落在吳君鋒的身上。
她也沒有堵住吳君鋒的嘴巴,吳君鋒被打的嗷嗷叫。
外面的護士聽到慘叫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麽回事?我怎麽好像聽到吳醫生在慘叫?”
“你聽錯了吧,吳醫生不是把那個鬧事的叫去辦公室談了嗎?我看那個女人弱不禁風的,不可能打人吧?”
“吳醫生好像越叫越慘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呵,要是吳君鋒真的被打了,那才好呢。
但他們又怕真的鬧出什麽事來,趕緊去開辦公室的門。
吳君鋒爲了不讓人打擾,把辦公室的門反鎖了,這會兒大家去開門,根本就打不開。
他們隻能在外面聽着吳君鋒慘叫,而吳君鋒也隻能弱弱的縮成一團承受着顧陌拳頭的暴擊。
他剛開始還各種放狠話,到後面,就隻剩下求饒了。
顧陌卻充耳不聞,打夠了,突然把吳君鋒的手按在了桌子上,還拿出了吳君鋒别在白大褂口袋上的鋼筆。
她取下筆帽,吳君鋒看着她的動作,突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麽了。
“你要幹什麽?你這麽做是犯法的,你難道想坐牢嗎你?快放開我,我可以不計較你今天的行爲,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