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嫣的一個小姐妹忍不住小聲說道:“老夫人,若嫣隻是一個弱女子,你讓她離開了顧家怎麽活?”
要不是自己一家之主的實力不允許,顧陌都想要翻個白眼了。
誰踏馬管她一個弱女子出去怎麽活?顧家仁至義盡,對得起她了。
吳若嫣這時候也從悲憤中反應過來,“我絕不會就這樣離開顧家的!”
這個惡毒的老太婆就是想要把她趕出去,讓她流落街頭、讓她再也當不成貴女嫁入高門吧?
她決不能中了這個老太婆的毒計,她說什麽也一定要留在顧家!
“說的也對,當然不能就這樣讓你離開顧家了。”
顧陌突然笑起來,“原本你與我顧家便無親無故,我顧家卻收留你這麽多年,吃穿用度樣樣都沒有虧待過你,也就是圖你乖巧聽話,知恩圖報,左右不過是些吃的穿的,我顧家不缺這點錢,可你既然覺得我顧家是挾恩圖報,那我顧家也不能白白的便宜了外人又白白的擔了這樣的罪名,所以這些年,你在我顧家吃進去多少,離開的時候就全給我吐出來吧。”
然後顧陌把管家叫過來,讓他好好的把吳若嫣這些年在顧家到底花了多少錢,算個清清楚楚。
好在原身治家有方,下人也很循規蹈矩,家裏的一切開支,賬目上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誰誰誰哪天從庫房拿了什麽東西支了多少錢,不僅記着,還有當事人的簽名和手印。
管家聽了顧陌的話後,當即拿了賬本來仔細算,一目十行,很快就把賬算清楚了。
“老夫人,表小姐十年前來的顧家,這十年在顧家總共花了三萬兩千一百四十五兩。”
顧陌嗯了一聲,對吳若嫣說:”給你抹個零吧,還我顧家三萬兩,你就可以走了。”
吳若嫣,“……??”
她不過是顧家寄住十年而已,顧家竟然還把她花的錢都記下來了?
還說把她當自己人?自己人會跟她把賬算得這麽清清楚楚嗎?
而且,她在顧家不過十年,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可能用的了這麽多錢?
這不明擺着的欺負她一個孤女沒有依仗嗎?
吳若嫣這下對顧陌是連表面上的尊敬也不想裝了,顧陌根本配不上她的敬重。
“你們少在這裏做假賬騙人,我在你顧家過的是什麽日子,你們顧家騙得了外人,騙不了我,我根本沒有花那麽多錢!”
這話就讓管家不高興了,說他做假賬,這不是在主子們面前說他中飽私囊嗎?
老夫人這麽威嚴,他敢嗎?
“表小姐,話可不能這麽說,顧家小姐每個月八十兩的零用錢,你每個月一月不落全拿了吧?顧家主子們每個月兩套的新衣首飾你沒有穿戴?夏天降暑的冰塊冬天取暖的銀霜炭你沒有用……”
老管家不僅将吳若嫣的吃穿用度全部點出來,而且還詳詳細細說明了吳若嫣每年要用多少。
吳若嫣這人特别在意别人說她寄人籬下,出了門總喜歡擺排場,以此來證明,她就是顧家正正經經的主子,所以她每年的花用甚至還超過顧家正經的夫人小姐們。
“就這個月金珠閣來送首飾,表小姐還特意挑了一支最貴的步搖钗,六百多兩呢,那步搖钗現在不還在表小姐的頭頂上戴着呢?賬本上還有表小姐親筆簽的名字畫的手印……”
吳若嫣,“……”
管家,“表小姐你若是覺得我這賬目做的不對,可以仔細對對賬,若是哪裏對不上,提出來,我們再仔仔細細的核算個清楚。”
吳若嫣,“……”
她一把搶過賬本,随便掃了幾頁,企圖從其中找出漏洞,卻發現上面的那些東西,她真的有拿過吃過。
沒有任何算錯的地方。
她所認爲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的小錢,加起來竟然有這麽多。
這一刻吳若嫣臉上火辣辣的,隻覺得自己像個端起碗來叫娘,放下碗罵娘的無恥小人。
而她那些小姐妹們看她的眼神也古怪起來。
吳若嫣經常在她們面前有意無意的說顧府如何苛待她,她們也信以爲真,覺得吳若嫣寄人籬下,日子真是過得苦,因爲這份同情,所以平日裏還總是看顧家那幾個小姐不順眼。
可仔細想想吳若嫣平時的穿戴,那大手大腳到處做善财童子的那樣子,哪裏像是被苛待的?
被苛待的話,她還能跑去城外施粥給自己樹立好名聲?
要知道能每個月都堅持施粥,那勢必是要有強大的經濟基礎做支撐的。
她一個孤女,難道這錢還是她自己出的不成?
想也知道,這都是顧家在背後支持她。
顧家爲什麽要支持她?還不是把她當成了顧家親生的一般在對待。
而她現在的行爲,确實配得上忘恩負義幾個字了,尤其是她對顧老夫人說的那些話,簡直是大逆不道,放在她們的家族裏,若是她們對家裏老祖宗說了這樣的話,早就被送到尼姑庵裏了此殘生了。
見吳若嫣已經無話可說了,管家笑眯眯的說道:
“表小姐沒有異議的話,就把這筆錢還上吧。”
吳若嫣死死地咬着下唇,她上哪裏去拿錢來還顧家?
吳家已經敗了,她一個女孩子,回去找自己的那些族人要錢,他們會給嗎?隻會把她吞的骨頭渣都不剩!
吳若嫣此刻暗暗後悔自己今天的沖動,她不應該在自己羽翼沒有豐滿的時候,就和顧家撕破臉的。
不過沒關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隻要認個錯,今天這件事,也就能輕輕揭過去了,她以後還是跟顧家親生的小姐一樣的。
她姑姑可是顧家大房的夫人,看在吳氏的份上,顧陌也不可能真的把她趕出去的。
于是,吳若嫣能屈能伸的道歉,“老夫人,對不起,是我一時糊塗想岔了,我向你道歉,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罷。”
顧陌面無表情,擺明了非要和吳若嫣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