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辦法,三将軍是反對的,而且兩年大旱,黃河水位下降,也沒有水淹真軍的條件,所以這個辦法沒法實施,可現在黃河漲水了……”
那些人去了黃河,還帶着家眷,肯定是打算毀了堤壩就跑的。
然而,用人爲手段讓黃河決堤,黃河滾滾浪濤,直接就會讓半個中原地區變成一片汪洋。
這會淹死不少真軍,可中原百姓同樣無一幸免,包括如今守在懷仁府的将士們,包括如今身在懷仁府外的他們。
這還真不是危言聳聽了,前朝也有過損人幹過這種事,直接造成了二十多萬人被淹死,百萬人因水患造成的瘟疫而死亡,千萬難民無家可歸。
并且富饒的兩淮地區,還因此直接變成了廢墟,而幹這事的損人,則直接被釘死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即便不去看前朝,近幾年黃河決堤造成的慘況也屢見不鮮,這些人怎麽就能做出這樣的事?
李硯修這會兒也急了,他們必須盡快去黃河堤壩阻止這群損人,然而要去黃河堤壩最快的路要通過懷仁西城門,所以他們必須要進城。
想到此,李硯修立即對着城門大喊,“我乃宇國被貶前往真定府平安縣任縣官的李硯修,我有朝廷文書在此,立刻開城門讓本官前往真定,否則朝廷追究起來,拿你們問罪!”
顧陌,“……”
終于曝馬甲了。
不過她也有,大家心知肚明都沒有沒有明說而已。
說起朝廷這位年輕的大人李硯修,也是相當有名了,别人出名靠政績靠文采靠清流名聲,再不濟,也有靠貪靠奸出名……
李硯修卻不走尋常路,他靠一張又臭又賤的嘴巴和豐富的被貶經曆出名。
十八歲考上探花,年少成名,因文采出衆,皇帝對他也很有好感,眼看就要青雲直上,穩紮穩打成爲朝中中流砥柱,但架不住朝廷黨争激烈,架不住他嘴賤嘴臭,什麽事兒都要管,什麽事兒都要罵,整個朝野包括皇帝,就沒有不被他罵的。
于是,他被朝臣排擠陷害,被皇帝厭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貶,而且越貶越遠越貶越偏。
每次被貶後好不容易回到京師吧,又因爲嘴欠被貶……
縱觀宇國曆史,不,不僅是宇國,從前各朝各代的曆史,也沒有他這麽豐富的貶值生涯。
入朝八年,僅僅隻有幾個月是在朝中上班的,其餘時間不是被貶就是在被貶的路上。
反正……這人生也是很跌宕起伏很精彩了,顧陌是相當佩服這種我知道我嘴欠要遭報應但我就是死也不悔改的人的。
而此刻聽到李硯修那話的所有人也是相當無語。
被貶不是應該藏着掖着羞于齒口嗎?
你還扯的這麽大聲生怕别人不知道?
而且,真定府都被真軍占領了,你去幹啥?
想到這裏,樓上也好心提醒李硯修别去真定府了。
李硯修,“……”
說起來也是很尴尬的,他被貶的時候,真定剛被顧将軍打回來,所以那時候真定府雖然還亂糟糟,但好歹是宇國的地盤。
結果在他被貶去的路上,顧将軍被召回朝廷問罪,童公公和郭仙師過去接手。
哦豁,又丢了真定,一路敗退被打回了懷仁府。
于是他的處境就尴尬了。
繼續去真定府吧,明擺着入狼窩,不去吧,他也沒别的地方去,畢竟皇帝說了,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他,無诏不許回京。
而且朝廷仿佛也忘記了被貶的他,都沒有下達個指令,讓他回京師還是貶去别的地方啥的。
于是他就打算,還是繼續前往真定府,但路上一定要想方設法,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組建一支忠義軍打回真定,把真軍趕回長白山山脈去。
結果他在路上四處号召,忠義軍也好流民也好,壓根兒沒人搭理他,他在民間一點都沒享受到屬于文人的特殊待遇。
爲啥?
因爲他文弱啊,在這兵荒馬亂的大災年,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任由他一張嘴說的天花亂墜,也沒有信服力,所以自然就沒有号召力了。
可偏偏,他遇上了顧陌,親眼看到顧陌一錘子一個真軍的戰鬥力,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決定拉顧陌入夥,扯着顧陌這張大旗招兵買馬。
而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人。
現在隊伍真的拉起來了,他們還創下了全殲真軍的戰績,往後這支隊伍,一定會成爲玄甲軍一樣的存在。
想到這裏,李硯修挺直了背脊,色厲内荏的說道:“陛下旨意在此,本官文書在此,就算真定府已經被失守,本官也要去把真定府搶回來!你們即刻開城門!耽誤了本官上任,本官定要禀明陛下,拿你們問罪!”
反正我不聽我不聽,我就要去平安縣當縣官,你不讓我去你就是抗旨不尊!
懷仁府守城将士拿他沒辦法,檢查了他的文書,确定了身份,自然隻能放他過去。
但李硯修想要把這大部隊都帶進城,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李硯修隻能帶上顧陌和幾個玄甲軍幸存者進去,其餘人在原地待命。
好在他們從石積城離開的時候,還從石積城監軍那裏套了幾匹馬,如今快馬加鞭的趕過去,應該不會太遲。
等他們到黃河堤壩的時候,果然看見黃河邊上圍着很多人,童公公正在下令摧毀堤壩。
李硯修大喊了好幾聲,“住手住手住手!”
喊的聲音都啞了,成功一群人扭頭把目光焦點在他身上。
這時候,顧陌利落的從馬背上跳下來,李硯修着急了一點,再加他就沒怎麽騎過馬,于是最後成了連滾帶爬的姿勢,他也沒在意,趕緊就沖了過去。
童公公一看他,掐着一把公鴨嗓喲了一聲,“這不是李大人嘛,不在真定府當你的縣令,怎麽跑懷仁來了,你這可是擅離職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