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心和談的朝廷會支持嗎?如果支持,她父親現在都已經打到真國老家了。
官方軍隊都得不到朝廷的支持,民間散兵遊勇怎麽打?
之前面對真軍的騷擾,朝廷實在派不出兵,皇帝倒是下過一條指令,讓地方自己想辦法,其實就是鼓勵地方組建武裝力量反擊真軍,打赢了自然能保住家園,打不赢那是你們的命,反正怪不到朝廷。
但這些地方武裝力量也隻能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動,以防守爲主,一旦你跑到其他人的地盤上,那性質可能就不一樣了,朝廷直接把你當叛軍、起義軍打,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尤其朝廷一貫的作風就是對外軟骨頭對内雷厲風行,外面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也不重要,先把家裏不聽話的解決了。
攘外必先安内,就是如此。
所以,顧陌真帶着一票人跑去真定府打真軍,下一刻朝廷就能在後背給她紮一道。
更何況,她爹是顧琮,是以叛國罪被誅殺在刑獄的罪人……
她這身份本身就很敏感。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想要做大事,瞻前顧尾的,終究成不了事。
反賊就反賊,反正她爹都已經被安上叛國罪了,她在反賊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顧陌隻是看着李硯修,“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我們用什麽養活這麽多人?吃的穿的、武器哪裏來?”
李硯修,“其實在下家裏還有一點餘财,願全部捐出來,爲抗擊真軍盡一份綿薄之力,不過東西都在老家。”
顧陌随口問了一句,“你老家在哪?”
李硯修,“真定府。”
顧陌,“……”
那不淪陷區嗎?
仿佛知道顧陌心裏在想什麽,李硯修立刻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家裏的東西都藏在密室,真軍根本找不到。”
顧陌真想呵呵他一臉,給那些流民畫大餅就算了,現在還給她畫個密室的大餅。
李硯修,“哎呀,你相信我呀,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發誓,要是有一句是騙你的,天打雷劈!”
顧陌沉默的看了李硯修半晌。
李硯修趕緊挺起胸膛表示自己問心無愧,但其實他心裏相當忐忑。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顧陌說:“好吧,就照你說的做。”
李硯修松了一口氣,爲了證明自己的價值,第二天一早,他就來了一場動員演講,号召大家一定要死心塌地跟着顧陌幹。
反正這亂世老百姓沒活路怎麽着都是死,還不如跟着顧陌拼一把。
他那張嘴叭叭一頓說,煽動力極強,搞的顧陌現在不想點辦法先讓大家填飽肚子,都問心有愧了。
于是趁着李硯修開動員大會的功夫,顧陌往山裏去了。
深山裏還是還是有些綠色的,但這種深山,往往是大型猛獸的栖息地,即便大家知道能在裏面找到些吃的,也不敢羊入虎口。
顧陌就沒有那麽多顧慮了,尋着一些猛獸留下的腳印,直接往深處鑽。
她也不知道自己膽子怎麽就變得這麽大反正她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感覺。
等到山腳下的李硯修發表完自己的洗腦演講,就發現顧陌不見了。
其他人自然也發現了,人群頓時躁動起來。
“顧兄弟去哪裏了?哎呀,這不會是丢下咱們跑了吧?”
李硯修也有點不确定了,但面上還是一臉淡定的安撫躁動不安的衆人。
“顧兄弟不是那種人,她此時離開,定是有急事,大家且等幾刻鍾,顧兄弟很快就會回來的。”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大中午,太陽烤得衆人本就焦躁不已,顧陌還一直不回來,他們也沒有了耐性。
“我看顧兄弟早就走了,我們還等什麽等啊?趕緊上路吧……”
也是,他們這麽多張嘴,顧陌怎麽可能真的管他們吃?不過就是忽悠他們沒讀過書而已。
一群人早就沒了剛才被李硯修忽悠時的激動,個個垂頭喪氣帶着自己的家人就要走。
李硯修着急的不行,攔住大家還要叭叭,直接被推開了。
“你這個騙子,我們再也不會信你的話了!”
那些理智尚存的流民,還隻是罵李硯修兩句。
那些失去理智的流民,感覺到自己受到欺騙,被愚弄了,都想要打李硯修了。
李硯修無言以對,他的洗腦能成功,都建立在顧陌給力的基礎上。
可沒想到顧陌竟然是個坑貨,一聲不吭的就溜了,他現在估計要被這些流民給打死。
可心裏又有些不死心,他不信自己會看走眼,不信顧陌真就這麽跑了。
在他心裏不斷掙紮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你們快看!顧兄弟他回來了!”
李硯修和衆人一樣,立刻擡頭看過去,果然看見了顧陌。
此時烈日當頭,陽光毒辣的落在她的身上,她頭上隻蓋了一張碩大的樹葉遮陽,但李硯修還是能看見,有豆大的汗水流進了她的眼睛裏。
然而其他人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隻看到顧陌的最左右手都抓着一根樹藤,而樹藤的另一端,分别是兩隻……野豬……
又肥又大的野豬!
“我的老天!竟然是野豬!是野豬啊!”
“顧兄弟竟然帶了兩頭野豬回來!”
消息一下傳開,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看着顧陌拖着兩頭野豬,一步一步的從山下走下來。
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大家都忘記了要過去幫忙,就這麽傻傻的看着顧陌。
直到李硯修大喊了一聲,“你們都還愣着幹什麽?快去幫忙啊!”
衆人這才跑過去,從顧陌手裏接過樹藤,将野豬從山上擡下來,然後就圍着野豬挪不開腳步了。
隻有李硯修目光一直落在顧陌身上,看到顧陌渾身上下都是血,緊張不已。
“你受傷了?”
顧陌,“沒有。”
血都是野豬的。
李硯修見她确實沒受傷,松了一口氣,随後數落起來,“你怎麽回事啊?頭上的傷還沒好你就跑去打野豬?萬一被野豬啃了怎麽辦?”
顧陌,“我六歲就跟着父兄打虎了,哪隻豬敢啃我?”
李硯修,“……”
表情一下高興一下又有些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