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和一個朝廷對抗,她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有限,這種時候,自然就要考慮李硯修的計劃了。
她知道李硯修也有自己的目的,他想要把流民組建起來,但他沒有武力隻有文人的手段,難以震懾這些流民,她剛好有武力,加上他的手段,其實就是強強聯合,很容易拉起一支隊伍。
至于李硯修是想要揭竿而起搞事情的還是抗擊真軍,她還真不知道,所以在合作之前,必須要搞清楚。
于是,顧陌看向李硯修,開門見山,“說吧,集結流民的目的。”
李硯修知道,顧陌在考慮他的計劃了,能不能合作就看他的誠意了。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這是我輩讀書人的畢生追求,如今朝廷無力抗擊真軍,正值國危民難之時,我等讀書人就該肩負起這義不容辭的責任……”
他說的激昂慷慨,口水亂飛。
顧陌捂着臉擋着他的口水,等他說完了,才扯了扯嘴角說道:“你還真不怕死。”
李硯修頭顱高高一仰,“苟以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我李遠鵬甯鳴而死,不默而生!”
顧陌覺得他有點蠢,和她的父親一樣蠢。
可他們偏偏又蠢的那樣可愛。
“所以你是想要借我的力量,拉起一支忠義軍去抗擊真軍?”
“對,如今朝廷既然沒有……”
顧陌直接打斷他的廢話,“不是朝廷沒有能力,是朝廷沒有骨氣。”
朝廷雖然崇文棄武,但是朝廷養着幾十萬的軍隊,也有用兵如神的武将,不可能如此不堪一擊。
其實就是朝廷骨頭軟,想要偏安一隅,苟在富貴鄉裏,然後打着爲百姓好的借口一心和談,真爲百姓好怎麽不見赈災?
而且,朝廷現在是太監掌握兵權,丞相把持朝政,那些當官的幹啥啥不行,黨争第一名。
皇帝則縮在後宮裏跟一群術士修仙打坐,閑暇了就進行一下藝術創作陶冶情操,天下百姓吃土跟他有什麽關系?他們不吃土就行了。
聽了顧陌毫不客氣的話,李硯修尴尬一笑,不說皇帝如何不行,隻說奸臣當道,日後皇帝總會幡然悔悟,朝廷總會有正義之士蕩滌奸邪。
沒了奸臣,到時候朝廷必然政治清明,百姓也定然能夠過上好日子。
顧陌,“……”
文人忠君愛國的思想根深蒂固,皇帝再不好也不會說是皇帝的問題,反正總要給皇帝面子,一切問題都可以甩給奸臣。
“不管朝廷如何,我們是個讀書人,絕不會看着真軍踐踏我宇國土地!”
“那是你的志向,不是我的,不要拉我扯大旗。”
李硯修就有點不高興了,“沒有國哪有家!就算你是女子,隻要有能力,就應當在國家需要你的時候挺身而出!”
顧陌目光直勾勾看着李硯修。
爲了方便,她一直是一身男裝,而且一路上風餐露宿的,渾身又髒又臭,根本就看不出是個女人。
所以李硯修怎麽知道的?知道就算了,還拉她扯大旗?
不用顧陌問,李硯修主動交代,“我暈倒的時候,撞你這兒了……”
他手指颠颠的指了一下顧陌的胸口後,立刻收回去。
“那個,顧姑娘,等戰事過後天下太平,我、我對你負責……”
顧陌差點一錘子給他揮過去,“滾!”
李硯修畏懼她的武力,麻溜的滾去了一邊,沒一會兒又滾了回來。
他覺得自己确實有道德綁架的嫌疑,但他不承認自己有錯。
國家面前,分什麽性别?人人都有救國的責任!
他也很不怕死的再次表明了自己的這個觀點。
顧陌背靠樹,沒理他,好半晌問了一句,“怎麽抗敵,你知道嗎?”
沒想到李硯修還真知道,興緻勃勃的說了起來。
李硯修的第一步,就是将流民以及民間自發組織起來抗擊真軍的忠義軍都納入麾下,先把隊伍拉起來
顧陌沉默着沒有說話。
因爲她覺得李硯修這個主意有點壞事。
隻要朝廷還有救,這不失爲一個好主意。
可現在的朝廷堕落腐敗,已經爛到沒救了,無論起義軍還是忠義軍,在朝廷的襯托下,反而成了先進、光明的新生力量。
任由他們在亂世自我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磨砺出一個結束亂世的英雄,總有一天會誕生一個光明的新國家新朝廷。
但如果把他們收編,就是把未來可能會有的希望掐滅在搖籃裏了,
可顧陌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雖然她的父親是個将軍,讓她比同時代的女子多了幾分開闊眼界的機會,可她總覺得自己這種想法超越了這個時代,說出來所有人估計都會覺得她瘋了。
所以顧陌繼續沉默的聽李硯修說她的計劃。
有了人,就是如何約束、如何訓練,在短時間内讓他們成爲一支能上戰場的強悍軍隊,再然後就是應敵計劃了。
“真軍西路軍從雲州、雁門關、太原、隆德府南下,又翻越了太行山脈,渡過黃河圍困汴京,又是山脈又是高地,行軍并不容易,真軍很難長驅直入,但帶兵的是真國骁勇的戰神四王爺真奉術,宇國除了顧将軍,還沒有人能與他一戰,現在顧将軍被殺,哎……”
原本真奉術不姓真,因爲戰功顯赫,所以才被賜了國姓,可見其能耐。
“東路軍從真定府南下,翻越燕山山脈,圍困燕京,領軍的是真國皇帝的次子,手下的軍師是對丹國投降過去的官員,對我們宇國非常了解……而且東路軍很容易順着平原長驅直入,直達黃河與西路軍相策應……”
“這兩路軍都不好對付,可如果他們無法相互策應,就成了單兵作戰,唯一阻止他們策應的關鍵就是真定府……”
李硯修顯然研究很久了,将真定府爲什麽如此重要說的很詳細。
“真定府紫荊關通道和井陉通道城池堅固糧草充足,隻要長期堅守,就可以防止金真軍東西兩路取得聯系,而且還可以牽制真軍的東路軍,真軍隻要占領不了真定,就不敢輕易南下,即便南下,也要面臨被側翼襲擊的風險,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重新從真軍手裏奪回真定府……”
顧陌懂李硯修的意思是,隻要大宇國以真定府爲基地,派兵死守,将主戰場放在東路,當真軍戰線拉長,後勤必然出問題,到時候宇國再反擊,完全能打退真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