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不知道這時候麟帝的打算,如果知道,恐怕就不會這麽縱容了。
麟帝現在掙紮在生死線上,有許許多多的放不下。
比如這個國家該交給誰,比如他的妹妹以後該怎麽辦……
本來,翊王是唯一可以擔當大任的人。
但他身邊有那兩個邪門的女人,現在還被這兩個女人弄廢了,麟帝已經不信任他了。
那兩個女人,能算計他、能算計柔嘉,能算計一切,焉知以後不會把整個康國給算計沒了?
顧陌看到他每天都在憂心,終于在一次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開門見山的說道:
“皇兄,這幾年你一直在考驗我的能力,你已經看到了,我的能力足夠我做一個合格的帝王,我并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一邊給麟帝喂藥,一邊說道:“我對權力地位并沒有太執着的興趣,這個皇位你讓我坐幾十年,待我百年後,江山依舊是顧氏的,我會從顧氏子弟挑選出一個最合适的繼承人培養,待天下大定,我便離開。”
麟帝眼眶紅了。
顧陌笑了笑,“皇兄不信我嗎?”
“皇兄不信你,信誰呢,這麽大的重擔壓在你身上,皇兄如何忍心啊。”
這就是他爲什麽認可了顧陌的能力,卻還一直猶豫的原因。
不是覺得顧陌是女子,不應該做皇帝。
而是覺得她是女子,坐這個皇位會很辛苦。
很多人都想要當皇帝,享受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然而等到不顧一切登上了這個位置才會知道,能享受到的權利真的很有限。
皇帝兩個字,就決定了你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起得比雞早睡得比驢還要晚,稍微來個天災人禍,就是你皇帝不慈,你還要反省自己還要發罪己诏。
所以這真不是什麽好差事。
這樣的重擔,麟帝是真的不想壓在顧陌的身上。
他隻想這個妹妹餘生無憂,做康國最尊貴的帝姬。
而如今顧陌主動提出來,也是在爲他分憂,想要主動将這個重擔接過去,不想他再因此思慮了。
他這一生,自認無愧于祖先,無愧于父母兄弟,更無愧于自己那些兒女。
卻唯獨,愧對這個妹妹許多。
麟帝閉了閉眼睛,“柔嘉,顧氏有你,是顧氏的榮幸,日後百年千年,顧氏的子孫,都将以你爲榮。”
皇帝收拾了一番,還特意讓内侍給自己化了個妝,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然後将朝幾個重臣和宗親叫到了禦書房來。
這其,就有成國公。
來的人都知道,皇帝這是不行了,要傳位了。
但他們隻裝作不知,到了禦書房,還明知故問。
“陛下叫臣等前來,不知所爲何事?”
他們都等着麟帝來個臨終托政什麽的。
結果麟帝直接讓内侍講起了翊王妃的事迹來。
衆人,“……?”
始料未及。
尤其那些事,還是那麽駭人聽聞、那麽喪心病狂。
柔嘉帝姬和親是秦宛秋設計的?
麟帝被抓去東胡是秦宛秋串通東胡做的?
挑唆東胡攻打康國、五王之亂,也是秦宛秋搞得?
朝幾位大臣家裏的滅門之禍,那些被辱沒了清白慘死的貴府千金……
……
一樁樁一件件,竟然都跟秦宛秋有關系?
朝臣們也沒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一國之君,用的着故意誣陷一個女人,而且還是自己兒媳?
而且,麟帝可是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完全能夠證實那些事,都是秦宛秋所爲。
而麟帝在死前,讓朝臣知道這些,用意是什麽,那還用得着說嗎?
秦宛秋隻是一個内宅女子,卻能兵不血刃算計了這麽多人,連朝堂上都有大臣遭了她的毒手,她怎麽做的?
而她心思如此惡毒,嗜殺成性,若是将來做了皇後,這天下不是都要被她給禍害了嗎?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幾乎都認定了秦宛秋就是個禍害康國的妖孽,有些毛骨悚然。
他們的目光紛紛看向了成國公。
成國公比他們更震驚。
吳姨娘和吳姨娘娘家的事、以及家族裏那些沒落得好下場的庶出女兒、堂侄女之類的,成國公之前就懷疑過秦宛秋。
但他沒去查,這種事,查出來對他也沒什麽好處,他索性裝糊塗,左右秦宛秋已經是翊王妃了。
但他沒想到,秦宛秋比他想象的更能搞事情。
甚至秦宛秋還給他下了絕子藥,還在謀劃着幹掉他這個親爹,讓弟弟上位。
這些就已經夠喪心病狂了,更喪心病狂的是,現在秦宛秋搞得那些事,麟帝都知道了。
“現在你們知道,朕叫你們來,是爲了什麽了?”
成國公哆哆嗦嗦的跪下,匍匐在地闆上請罪。
卻不想皇帝溫和的說道:
“成國公,朕知道,這也不盡然是你的責任,你也是被蒙在鼓裏的,所以朕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這事,朕便不再怪罪你。”
成國公這口氣卻沒松下來。
又聽麟帝咳嗽了兩聲說道:“朕一直在憂心江山社稷,原本翊王是個不錯的人選,可現在他身邊有這樣一個妖孽蠱惑他,要亂康國的朝綱,朕如何放心的下将江山社稷交到他的手?朕爲這件事夙夜難寐,如今将衆卿家叫過來,就是與你們商議,要如何除掉這個妖孽。”
皇帝一直叫人監視着秦宛秋和秦宛悅,知道顧陌和親是被那兩個女人算計的的時候,他就恨不得弄死這兩個女人。
但這兩個女人是妖孽,萬一惹怒了她們,禍亂了康國的江山怎麽辦?
所以麟帝就去找了道宗的天師,天師說了,那兩個女人身上有法寶,若是貿然動了,或許會動搖到康國的根基。
一定要等到時機,能夠徹底除掉這兩個妖孽了,才能動手。
因此,麟帝才忍到了現在。
因爲他快死了,道宗天師說了,可以以他的龍氣來壓制妖孽。
但龍氣卻隻能對付一個,麟帝想到秦宛秋才是最狠毒的那個,自然決定先除掉秦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