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因爲即便落到這步田地,秦宛秋仍然想方設法的折磨他。
也不知道他與秦宛秋,哪裏來的深仇大恨,竟然讓她對自己如此窮追不舍的進行報複。
顧陌見他不說話,站起來,上了馬車。
吳懷訓擡頭,目光透過髒亂的頭發落在顧陌的背影上,隻覺得這個背影,很是熟悉。
他突然想起,那日柔嘉帝姬從東胡歸來,他也曾趴在城門口,遠遠的看到過這個背影。
他終究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是誰?”
顧陌回頭,一笑,“柔嘉帝姬。”
她竟然真的是傳聞的柔嘉帝姬?她怎麽知道吳懷訓?又怎麽知道他就是吳懷訓?
吳懷訓本就是商人,有着超乎尋常的敏銳,這一刻突然感覺到,自己翻身的機會好像來了。
他有些激動的說道,“草民豫南富商吳懷訓見過帝姬!”
顧陌又從馬車上跳下來。
“聽聞你在經商一道上很有天賦,十四歲便有了陶朱公的美名,若是就此埋沒了,實在可惜,我可以找人治好你的腿,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東山再起。”
吳懷訓雙眼裏亮出極其璀璨的光來。
他知道顧陌會幫自己,是因爲自己有用,于是問:“帝姬有什麽條件?”
“我要你絕對的忠誠,隻忠誠于我,你可以先考慮考慮,不必急着給我答案。”
這就是相當于讓人家去做指哪打哪的走狗了。
不是誰都願意供人差遣的,所以顧陌并不強求。
卻不想吳懷訓想也不想。
“帝姬,我願意!此生隻忠誠于你一人,若有違誓言,天誅地滅!”
他有選擇的餘地嗎?無論柔嘉帝姬讓他做什麽,到了他此刻這種地步,也唯有答應的可能。
隻有這樣,他才能重新振興吳家,才能找秦宛秋那個毒婦報仇!
顧陌讓人将吳懷訓帶到莊子上去接受治療,自己則進了皇城。
秦宛秋一直覺得吳懷訓對不起她,但站在另一個立場來看,吳懷訓還真的不算是對不起她。
吳姨娘隻是把吳懷訓這顆棋子放在秦宛秋身邊,并沒有讓吳懷訓去做什麽。
而且吳懷訓是個聰明人,又不是腦子有問題,他知道秦宛秋是成國公家的嫡女,不是自己一個商戶染指得起的,所以對秦宛秋從來沒有非分之想。
是秦宛秋見了吳懷訓幾面,就愛上了吳懷訓,處處示好。
吳懷訓少年成名,自是有幾分輕狂得意,有個長得漂亮還有才情的高門嫡女這麽喜歡自己,他能拒絕得了嗎?
而且三妻四妾在這個時代本來就是常态,他也沒有隐瞞秦宛秋自己已有妻妾的事實,你還不能說人家是渣男。
是秦宛秋非要覺得自己是與衆不同的,明明吳懷訓不可能會對她情深的各種客觀條件都擺在那裏,她還要自欺欺人,單方面的以爲吳懷訓會對她情深,把自己的下半輩子全部寄托在吳懷訓身上,覺得她是能叫這個男人爲她散盡妻妾,獨寵她一人,飛蛾撲火一般撲上去。
這是秦宛秋自己選擇的路,結果對方沒有達到她預期的,她就恨人家,在這輩子人家什麽都沒做的時候,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
而且跟吳懷訓在一起的時候,吳懷訓那些妻妾雖然也算計了她,但她就沒算計别人嗎?
結果就因爲算計不赢别人,宅鬥失敗,就覺得自己是受害者,這輩子即便沒有嫁給吳懷訓,也要報複吳懷訓和他那些妻妾。
某種程度上,吳懷訓也很無辜。
他不是沒有錯,但他的錯是這個時代都會犯的錯誤,并不足以讓他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秦宛秋在跟着他私奔之前,也知道她自己跟着的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但最後代價來了,她不反思自己,把所有錯全怪在了别人頭上。
現在顧陌在吳懷訓絕境的時候幫他一把,自然不是讓他去跟秦宛秋鬥的,她還沒那麽無聊。
她要拯救這個快崩掉的位面,所需要付出的心血是巨大的,她不可能一個人就搞得成。
所以她需要幫手。
吳懷訓不僅是一個有經商天賦的人,他還經曆過絕境,絕不會允許自己輕易失敗。
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死死的抓住。
顧陌需要他幫自己将康國的商業撐起來、将整個大陸上各國的商路給打通,讓康國真正走上繁榮富強的道路。
而秦宛悅回到皇城,告訴了顧其謹她受的委屈。
因此顧陌一回到宮,顧其謹就殺過來了。
“姑姑,你怎麽能對悅兒下這麽重的手?她是你的侄媳婦!?”
顧陌,“你找其他人了解過當時的情況嗎?”
顧其謹一噎,顧陌說道:“所以你就聽了她的片面之詞,覺得我無緣無故傷了她,毫無分寸的來找我算賬?你的老師難道就是這麽教你的?”
“姑姑,不管悅兒做了什麽,你也不該傷她啊……”
“那她就可以诋毀我?就可以随意指控我?翊王啊,你知道姑姑是個好脾氣的人,要不是真的被惹毛了,怎麽會幹出那麽血腥的事兒呢?而且就因爲她是我的侄媳婦,我才肯親自出手教她什麽叫規矩,換了旁人,我還懶得動呢。”
顧其謹,“……?”
所以被你戳了一刀,還要感激你的教導?
咋覺得這個姑姑去了一趟東胡回來,忒不要臉了呢?
然而顧陌更不要臉的騷操作還在後頭。
她支着額頭,問顧其謹。
“翊王,話說你這媳婦,是不是喜歡我啊?”
顧其謹表情狠狠的抽了一下,“姑姑,你别胡說!”
顧陌老神叨叨的。
“你别着急啊,我就是這麽說一說,但姑姑也不是無的放矢啊,你看啊,以前吧我沒去東胡的時候,她和秦宛秋就整天跟在我身邊讨我歡心,我回來後,她們兩姐妹也總是找各種借口來找我,洗塵宴上就當着你的面對着我獻殷勤呢……”
顧其謹,“……”
顧陌繼續瞎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