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和善的太醫将瓷瓶拿了過去,倒出一顆藥丸放在鼻下聞了聞,眼睛頓時亮了亮。
他們都小看這個小娘子了。
“郁夫人,倒是可以讓這位姑娘一試。”
給郁三公子施完針,顧陌就回了客棧。
隻不過郁家到底對她不放心,派了人偷偷跟着她到了客棧,打聽了她的事,那些人又繼續留在客棧監視她。
顧陌也隻當不知道。
穆淮英見她回來,滿身的郁氣。
“你去了哪裏?爲何都不與我打聲招呼?”
顧陌神情淡淡的,“你每日裏忙,我也找不到你人,如何跟你打招呼?再說你平日裏出門,也沒有與我打招呼。”
穆淮英一噎,自從來了府城,他就忙着去跟學子們搞交際,把顧陌晾在一邊。
平常去找顧陌,也是跟顧陌要錢的。
他自知理虧,聲音放柔了說道:“這世上人心難測,你眼睛又不方便,我實在是擔心你,你去哪裏,應該與我說一聲,我陪你一同去的。”
穆淮英有一把好嗓子,知道顧陌看不到他的長相,平常就很擅長用這把好嗓子來釋放自己的魅力。
他要是哄起人來,一般姑娘哪裏招架得住?
可顧陌不是一般姑娘,她是不一般的棒槌。
所以穆淮英那點魅力,在她看來就跟一隻會嘎嘎叫的鴨子差不多。
“那我今日與你打聲招呼,日後我若是出門,你也盡管放心,我這般聰明能耐,什麽壞人能制住我?倒是你,身體這般單薄,出了門小心遇上歹人。”
說完,徑直進了房間。
穆淮英,“……”
他盯着顧陌房間被關上的門,氣的半晌沒動。
他身體哪裏單薄了?
他氣惱顧陌總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明明也是個好兒郎,這一年身量也拔高了,好些年輕小娘子看見他都會臉紅心跳,顧陌憑什麽總是不把他當回事?
顧陌連着三日去了郁府,郁三公子的病情已經有了起色,再休養些日子,就能将身體養回來了。
郁夫人很是感激她。
“顧小娘子,謝謝你,若不是你,我隻怕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你是我們郁家的恩人啊。”
郁夫人給了顧陌幾百兩作爲診金,這樣的救命之恩,她自然也知道不是銀錢就能報答的,還承諾顧陌以後若有難處,也盡管來郁府找她。
而且顧陌醫術這麽好,人活在世上,總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總是不能輕易得罪的。
臨近鄉試,穆淮英這幾日也很少出去,一心隻在房裏看書。
顧陌也不愛搭理他,他也覺得自己總是拿熱臉去貼顧陌的冷屁股很沒面子,顧陌出門他也知道,憋着一口氣不去管,等着顧陌主動來找他。
但顧陌就當沒他這個人似的,淡定的很。
穆淮英猜不透她的心思,心裏更是抓心撓肝的,平複了好幾日,才将這種煩躁的情緒壓下去,專心準備起鄉試來。
……
郁巡撫聽說自己最疼愛的三兒子脫離了生命危險,立刻趕了回來。
當得知治好自己小兒子的是一個小娘子,他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沒有小瞧對方,隻覺得這位小娘子怕真是個隐藏在民間的高手。
這不由得讓他想到了如今還癱瘓在床的太子。
皇室向來子嗣單薄,當今天子也隻有太子這麽一個兒子,太子是否康健,關乎着興朝國運,也關乎着郁家的榮辱興衰,他們自然希望太子能夠順順利利的繼承大統。
可現在的太子,卻是個脖子以下徹底癱瘓的廢人,太醫院救治多年,皇帝也發皇榜在民間找過許多醫術高明的大夫給太子救治,但都對太子的病毫無辦法。
若是顧陌能治好太子呢?
郁巡撫立刻讓郁夫人去請顧陌過來。
顧陌到了郁府,郁夫人跟顧陌寒暄了幾句,就開始詢問顧陌對半身不遂有沒有治療經驗,又問若是脖子以下全部癱瘓了有幾成治好的幾率。
顧陌說的很謙虛,“能不能,還是要等給病人把過脈才能确定。”
郁巡撫站在屏風後面聽,有些失望,但随後又聽顧陌說道:“但隻要病人骨髓脊椎之類的沒有大問題,癱瘓時間沒有超過五年,我有九成九的幾率能讓人重新站起來的。”
郁巡撫眼睛頓時亮了,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當即表示要帶她去給太子看病。
顧陌答應了下來。
她來郁家給郁三公子看病,最大的目的其實還是太子。
隻要太子康複,端王世子就沒有機會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喬夢瑤就成不了尊貴的長公主,而她也有皇帝和未來的儲君做靠山,想要搶回原來曆史軌迹屬于原身的榮耀,也容易了許多。
顧陌回到客棧收拾了一下就跟郁家人走了。
出遠門了,她本來想跟穆淮英打聲招呼的。
結果穆淮英又不在房間裏,她留了一封信給掌櫃的,讓掌櫃的轉交給穆淮英,就跟着郁家人走了。
穆淮英從來沒把顧家人當自己人,她自己也沒有要去哪裏還要跟穆淮英商量的意思,留封信也隻是知會他一聲。
穆淮英回來就看見了顧陌留給自己的信,信裏顧陌隻說要給人看診,短時間内不會回來,讓他考完了就自己回平安縣去。
穆淮英眉頭蹙得更深。
她一個瞎子就敢跟陌生人走,甚至都不跟自己商量一聲,可見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母親臨死前,還說顧陌好掌控,這哪裏是個好掌控的女子?
這般我行我素,以後嫁給了他,隻怕也根本不會事事以他爲先。
他是個理智的人,知道顧陌現在既不願意嫁給他,他也應該順着顧陌拖延婚事,将來也好脫身。
可是……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事事算無遺漏,唯獨每次算計顧陌,都能被顧陌不留情面的拆穿。
他更不甘心顧陌不把他放在心上!
娶顧陌、讓這個女人爲他瘋爲他癡,就成了他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