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白和孫瑤在屋内閑聊之時,卻聽見門外侍女傳來聲音。
孫瑤笑着走過去打開門,讓侍女将木桶和熱水放置于屋内。
“這是幹什麽?”
林白躺在床上,側目問道。
孫瑤笑盈盈的走過來說道:“我看夫君身上多有污垢,似多日未曾洗漱了,便吩咐人取來了熱水木桶,讓夫君洗漱。”
林白搖頭道:“我如今這個樣子,如何才能洗漱?”
死去四肢,丹田和神丹都還未痊愈,林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别談洗漱了。
不過孫瑤說得也沒錯,林白自仙屍江漂流下來之後,被有丢到永夜山裏半年之久,早已經是惡臭滿身,若非是孫瑤和周喜這等親近之人,恐怕其他人都羞于近身。
“那就讓小女爲夫君洗漱吧。”
孫瑤拿着幹淨帕子,羞澀的低着頭,含羞的說道。
“還是讓周喜來吧……”
林白心中一橫,急忙說道。
孫瑤皺眉問道:“爲何?夫君是怕我不會侍候人嗎?請夫君放心,我雖然是斬山城孫家的大小姐,但是從小到大便血洗煉丹、煉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況且洗漱這種事情,又不是很難。”
林白低聲道:“孫瑤,我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你沒有聽懂嗎?清水城被滅了,而我一個逃亡之人,來斬山城避難,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清水城天才了,更沒有任何權勢和修爲傍身。”
“你我的婚約……能不能成,還是一個問題!”
“所以,爲了你的清白名聲,還是讓周喜來吧。”
孫瑤雙手擰着手中帕子,眼珠有些苦楚的站在那裏,遲疑半響後,她擡起頭來笑着,但笑容中卻有着一絲落寞:“我這清白名聲,不要也罷,反正生在斬山城孫家,我要喜歡誰,要嫁給誰,都由不得我做主。”
“既然夫君還是有些放不開,那我便去叫周喜吧。”
說完,孫瑤一禮,轉身走出房門去。
不久後,周喜便走進了房間,疾步來到林白身邊,賊頭賊腦的看着四周,小心翼翼的問道:“前輩,有沒有穿幫?”
林白搖頭道:“這位孫瑤大小姐,生性善良,心機不深,也沒有借機套話,似乎完全相信我就是清水城的青羅。”
周喜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和林白都擔心孫瑤是奉父之命,接着照顧林白生活而來套林白的話。
“我如今行動不便,勞煩你幫我洗漱吧。”
周喜一邊幫林白洗漱,林白又問道:“孫瑤是斬山城孫家的大小姐,更是斬山城城主的長女,按理說,她應該有心懷天下之志,擡手摘星之意才對,可爲何我發現孫瑤似乎并沒有那麽大的抱負和遠志?”
從蠻古大陸走出來,林白見過的女人不少,比如說白潇潇,劍若寒,藍玉心等等,她們都擁有者自我非凡的遠大理想,可身爲斬山城孫家的長女,林白卻沒有在孫瑤身上看見這些東西。
要知道,在這個虎狼之世,若是隻想做一隻困在籠中的鳥,那可不是什麽好想法。
周喜苦笑道:“前輩,你有所不知,在這魔界,生存艱難,尋常之人尚且如此,斬山城如此龐大的一座城池就更不用多說了。”
“魔界的修行是異常殘酷的,像斬山城這種大城池,若沒有外敵入侵,也需要時刻提防附近其他城池和燭龍宗的吞噬。”
“所以,爲了鞏固地位,許多城池内的大家族都會選擇聯姻。”
“就比如說孫瑤和青羅之間的婚約。”
“前輩也應該猜到了吧,斬山城城主和孫家的人,乃至于還有孫瑤,都從未見過青羅,但他們卻已經定下了婚約,并且收了聘
禮,而這次孫瑤見你,更是口口聲聲的喊着夫君二字。”
“像孫瑤這種被家族和城池當做聯姻工具的人,在魔界比比皆是。”
“孫瑤還算是命好的,她至少是嫁給青羅爲正妻,不像其他家族的女子,命不好的隻能做侍妾,若是命更不好的,估計隻能做鼎爐……”
林白低聲道:“斬山城主盡如此舍得?孫瑤畢竟是他膝下長女啊。”
周喜苦笑道:“就算斬山城主不舍得,但孫家長老會也會要求這麽做,畢竟斬山城主不僅僅是城主,他還是孫家的家主,他必須要爲孫家的未來考慮。”
“當然,也并不是所有家族女子都難逃聯姻的厄運,有些女子在覺醒武魂之後,發現天賦異禀,那她們就可以爲自己說話了。”
“有天賦,有潛力的女子,會被家族重點培養,傾盡資源,她們也有權力選擇自己的愛情和婚姻。”
“可若是沒有天賦潛力的女子,大多數都難逃聯姻的厄運!”
“像孫瑤,她覺醒武魂之時,隻有區區天級一品武魂,在孫家同輩之中,算是很差很差的了,自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之前我了解到的孫家,當孫家嫡傳弟子覺醒武魂之後,天資優秀者會被家族傾盡資源培養,若天資不足者則會教她們練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煉丹煉器等等雜學。”
“前輩,你現在就應該明白了吧,琴棋書畫和詩詞歌賦專門是爲取樂而生的。”
“所以前輩不要覺得孫家長女孫瑤就應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相反,她們或許連許多平凡女子都不如。”
聽見周喜的話,林白靠在木桶上,長歎一聲。
本以爲走出蠻古大陸之後,林白會見到一個宏偉無比的武道世界。
卻不料,在來到魔界之後,林白驚訝的發現……此地比蠻古大陸更爲殘酷,競争更爲激烈。
強者,如蒼穹之龍,遨遊九天十地。
弱者,如路邊草芥,任人欺辱踩踏。
“就算前輩如今這個樣子,斬山城不會覺得前輩沒有什麽利用的價值了,撤回了你與孫瑤的婚約,但孫瑤也會立刻被安排嫁給其他人……,或許孫瑤日後嫁給的人,還不如跟着前輩這位四肢全廢之人。”
周喜說到此地,也露出濃濃的悲切,感歎這世界的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