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猜疑的可怕。
而比猜疑更可怕的,是建立在猜疑之上的猜疑鏈。
按照正常的邏輯,劉宗敏暴斃,兩軍應該是同仇敵忾,一起尋找真兇報仇。
然而劉營卻因爲懷疑是順帝殺了大将軍,于是本能的采取自保策略。
順帝一看劉營收縮自保,自然就懷疑他們是要跑。
這種你懷疑我,我懷疑你的局面,自證清白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而且站在順帝的角度,劉宗敏一死,我不放心你們,于是兼并你們就成了必然的選項。
不兼不行,沒得選。
這口鍋,是不背也得背了。
于是這時候,懷疑進一步升級。
劉營諸将一看,順軍大規模調動,要包自己的餃子。
那還懷疑什麽!
大将軍就是順帝殺的!
順帝要兼并劉營,穩固帝位。
局面發展到這一步,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跑吧!
打是不可能打得過的,人數沒人家多,實力沒人家強。
最關鍵的是,他們根本沒有心氣去對抗順帝,那可是一個比大将軍還要強悍的存在。
劉營早有準備,大順軍一調動,他們便打開城門奪路而逃。
但他們也就跑了城外的七營人馬。
城内的尚未出城的兩營半人馬連同還未來得及轉運的七千萬兩白銀,全被順帝親率騎兵堵在城内。
被堵的劉營人馬眼看逃跑無望,隻能放棄反抗,繳械投降。
雙方并未發生激烈戰鬥。
二十萬人馬隻堵了五萬,剩下的十五萬如同水銀瀉地,分成了七八個方向,急速向南蹿逃。
順帝沒有明目張膽的追殺,因爲這是内讧,絕不能公開化。
于是他隻得一邊收攏降兵,一邊發布聖旨,稱劉宗敏被前朝飛魚衛餘孽刺殺,劉彪率領劉營南下前往支援霸州戰場,以徹底剿滅以沈煉爲首的飛魚衛餘孽,爲劉宗敏複仇。
同時封劉彪爲常侯,讨逆大将軍,其餘諸将也都給了封賞。
诶,這就是政治。
特别好玩。
沒跑了,死。
跑了,一方諸侯。
不得不說,順帝這一波雖然虧的底掉,但他的應對卻是正确的。
外界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隻知道大軍調過來調過去,然後劉彪便領着十五萬大軍南下去了。
支援霸州戰場的說法,完全是合情合理。
至于劉彪那邊,順帝給了台階,他們自然也是就坡下驢。
否則的話,追過來的就不是封賞,而是順帝不計代價的圍追堵截了。
公開内讧,無論對于順帝還是劉營諸将,都是下下之選。
于是一場順軍内部的大内讧,就此“和平”收場。
順帝經此一事,失去了一員大将,也失去了十五萬能戰之軍,力量大幅度被削弱。
……
然而這件事的餘波,卻還未結束。
因爲内讧平息之後,順帝馬上也面臨了一個和劉營諸将相同的困惑。
那就是誰殺了劉宗敏?
前朝餘孽?
亦或者……丞相李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