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燕地蓋家,祖上萌陰,多有積财,算不上大富,但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
家族有口百餘人。
蓋長生是蓋家嫡長,可以說是含着“銀鑰匙”出生。
若是平平安安繼承祖産,一輩子哪怕沒什麽建樹,也能過一生普通人難以仰望的日子。
然而人這種玩意,永遠是不安分的。
一首不足歌,道盡人性。
終日奔波隻爲饑,方才一飽便思衣,衣食兩般皆俱足,又思嬌娥美貌妻;
娶得美妻生下子,恨無田地少根基,良田置的多廣闊,出門又嫌少馬騎;
槽頭扣了騾和馬,恐無官職被人欺,七品縣官還嫌小,又想朝中挂紫衣;
一品當朝爲宰相,還想山河奪帝基,心滿意足爲天子,又想長生不老期;
一旦求得長生藥,再跟上帝論高低,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奈若何?
若要世人心滿足,除非南柯一夢兮。
蓋長生取名長生,蘊含了父母對他的祝福,希望他平安、長壽。
然而父母殷切很多時候會适得其反,蓋長生就是如此。
他生性聰敏,喜歡冒險,不喜歡什麽平安。
能翻牆絕不走門,能蹦樓就絕不走梯。
不愛念書,但喜歡聽書,喜歡聽說書先生嘴裏的奇人異事。
說書先生,除了那些脍炙人口的說書戲,剩下的就是江湖事了。
蓋長生喜歡上了江湖,時常想象自己是一名俠客,快意恩仇,懲強扶弱,逍遙自在。
其實這也很正常,哪個少年心裏還沒個“俠客”夢?
但問題是,夢永遠是夢,江湖若是有那麽美好,還要手中的刀劍幹什麽?
十四歲那年,蓋長生懷揣着不切實際的江湖夢離家出走,打算尋訪名師,拜師學藝,笑傲江湖。
許是老天對這個少年一開始太過溫柔,沒給他足夠的挫折和毒打。造成了後來的悲劇。
蓋長生一出門,還真就遇到了一位叫梁山友的丐門俠客。
梁山友見蓋長生英氣勃發,求學心切,便帶他走了一段江湖,教了他一些江湖行走的經驗和半套棍法。
分别梁山友後,蓋長生返回家中習棍藝。
一百分熱情的投入,蓋長生本事見長,修出了内勁,有了行走江湖的能力。
兩年後,蓋長生正式踏入江湖。
但這一次,老天爺溫柔不再,毒打來的極爲猛烈。
初入江湖,蓋長生便惹到了一個比他狠辣太多的人物——地龍幫的幫頭,陳地龍。
陳地龍是成名已久的江洋大盜,位列飛魚衛通緝榜,後來實在頂不住飛魚衛的通緝了,便改頭換面隐姓埋名,經營起了一家車馬行。
狗改不了吃屎,陳地龍隐姓埋名隻是不想被飛魚衛追殺,可沒想過金盆洗手。
前文咱說過,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車馬行拉着人翻山越嶺,路途遙遠,随便找個偏僻的位置把車上的人搶了、殺了、埋了,鬼都不知道了。
販賣人口、殺人越貨是常有的事。
陳地龍領着一幫亡命徒,幹的就是這買賣。
蓋長生打聽到風聲,仗着本事救下一車人,被救下的人又跑到官府把陳地龍點了。
官府一查發現這陳地龍竟是飛魚衛的通緝犯,于是上報飛魚衛,飛魚衛立刻派人核查。
聽到消息的陳地龍頓時那個恨啊,飛魚衛嗅到了味,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好些年,有了家有了口,又得開始逃亡了。
陳地龍咽不下這口惡氣,立刻追查蓋長生的來曆,也是蓋長生江湖行走經驗不足,留下了太多指向的痕迹。
很快陳地龍便查到了蓋長生的身份,二話不說領着一幫亡命徒沖到蓋家,沒尋到蓋長生,便将蓋家滿門百餘口殺絕洩憤。
等蓋長生聽到消息趕回家中,映入他眼簾的,是百餘具已經腐臭的屍體,怨氣沖天,鬼影重重。
隻一瞬間,蓋長生的江湖夢便被擊的粉碎。
江湖以無比殘酷的現實,爲蓋長生掀開了它的一角。
一将功成萬骨枯,笑傲江湖滿腥風。
江湖即恩怨,家不複存在,恩怨一起,蓋長生便與江湖,再也扯不開了。
此後二十年,蓋長生就在修煉和追尋陳地龍的下落中度過。
刻骨的仇恨令他已經完全沒了邊幅,變成了一個邋遢糙漢,與乞丐無異。
徐徐展開的江湖世界,也令他早已忘記了步入江湖的初衷。
生與死,血與火。
所謂的行俠仗義在江湖是幼稚可笑的。
爾虞我詐,弱肉強食,血雨腥風才是江湖的真面目。
整整三十年,蓋長生化名丐七,實力日益精進,但他沒尋到陳地龍,隻尋到了陳地龍的家人。
三十年光陰,行兇者角色對換,蓋長生成了滅人滿門的那個。
他從陳地龍家人的臨死前的哀嚎中得知,陳地龍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飛魚衛殺了,而且是甯可殺錯不可放過的方式。
所以飛魚衛并沒有撤銷陳地龍的通緝令,因爲他們也不确定陳地龍是否真死了。
大仇未報,但蓋長生與陳地龍的恩怨,卻劃上了句号。
沒了仇人,蓋長生也失去了目标,渾渾噩噩過了好些年,聽聞魯地白蓮教教主橫空出世,廣招天下英雄,便來了魯地。
于是便有了後面發生的事。
影燈攝魂,審判稱重,黑袍人開金口:“年少不知江湖險,參透已是不惑年,和衣枕劍五更起,血雨腥風九夢寒,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獎勵:打狗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