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它在裏面嗎?”小牛犢滑動牛蹄,問道。
“在。”秦河點頭。
“我沖進去頂死它!”小牛犢作勢就要沖進去。
一路行來,大王八賣力幹活,存在感滿滿。
它也有危機感了。
現在不表現,萬一哪天爺收了個帶翅膀,那自己怎麽辦?
完全有可能。
水裏遊的,地上跑的都有了,天上飛的那隻是時間問題。
“别急。”
秦河急忙牽住了它的牛角。
小牛犢一愣,正要詢問。
便見城隍廟中緩緩走出一人。
一身暗黃官袍,厚底皂靴,腰環銀蟒帶,頭戴烏紗帽,棕面長須,乍一看還以爲是哪位官老爺出來了。
然而秦河的望氣術卻明明白白的觀察到,此人身上沒有半點陽氣,陰氣極爲凝實。同時,身上還有一股磅礴的官威。
秦河知道,這是遇上陰官了。
城隍爺!
城有兩官,一爲陽官,一爲陰官。
陽官是皇兒爺封的,大大小小有九品,還有各種加銜。
陰官則是地府閻王派駐的,行走于陰陽之間,劃地而治,幾乎每一座城,都會有分管的城隍,專司察查陰陽兩界的事務。
查察民情、錄寫善惡譜、勾個魂索個命,往陰司送送陰魂,順便驅趕一下膽敢入城的各種鬼,管一管轄地的土地、社官、野神野仙什麽的。
一句話,陽官管活人,陰官管陰魂,雙方各司其職,共管一方。
大黎高祖于紅武二年正月“封京都及天下城隍神”。
當時的京都(南京應天府)的城隍神被封爲“承天鑒國司民升福明靈王”,汴、濠、鸠、和、滁等“龍起之地”的城隍亦被封爲正一品王爵。
其他府城隍則爲“鑒察司民城隍威靈公”,被封爲正二品。
州城隍“鑒察司民城隍威靈侯”爲正三品。
縣城隍“鑒察司民城隍顯佑伯”爲正四品。
這便是城隍雖爲陰人,卻有官威的由來。
城隍不僅得到了閻王的派駐,還獲得了朝廷的“認證”。
秦河燒過的屍體沒有一千也有大幾百了,城隍的存在他自然是知曉的。
隻不過以前一直是和屍體打交道,沒和鬼打過交道。
所以并無交集。
誰知今天這剛追一鬼,就碰見了。
“何人在我城隍司前造事?”
陰官冷聲喝問,話音落下,又有兩名陰官從它身後走出。
一人手持黃冊墨筆,一人腰間佩刀,更有兩班鬼差魚貫而出,一班頭戴尖帽,手持哭喪棒鎖魂鏈,一班手持長矛大刀,卻是牛頭人身。
秦河掃了一眼,對城隍司總算有了個直觀的印象。
城隍司,有城隍一人,文武判官各一人,還有兩班鬼差,一班是無常鬼差,一班是牛馬鬼差,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和縣衙無異。
“飛魚衛辦差,捉拿惡靈至此。”秦河眯眼道。
“原來是陽差。”城隍打量秦河兩眼,擡手揮道:“邪靈已被本官鎖拿,今晚便将押送陰司受審,此事你就不必再管了,請回吧。”
“鎖拿?”
秦河頓時冷笑,道:“天大地大,惡靈哪都不去,偏偏來你這城隍司自投羅網?”
秦河自然不信。
什麽叫亂世?
亂的可不光是陽世,陰間一樣亂。
大黎的官全殺了有冤枉的,隔一個殺一個必有漏網之魚。
陰官也好不到哪裏去。
否則這天下哪來這麽多妖魔鬼怪。
秦河不知道惡靈和這個城隍是什麽關系,但很明顯,城隍是打算庇護它了。
一開口言語便是不善。
“你這是什麽意思,本官行事還需向你解釋不成?”城隍臉色一沉,官架子十足。
“敢問城隍大人高姓大名。”秦河放開小牛犢,上前兩步。
“住口,城隍大人名諱,豈是你能問的。”這時,武判官喝道。
“不敢說?”秦河問。
“有何不敢,本官平原州城隍司主官,淩天恒,有何指教。”城隍兩眼一睜,頓時一股極其陰冷的氣息散發而出,暗藏殺氣。
“指教不敢當,就是一會兒揍起來,我得知道我揍的是誰。”秦河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