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明明白白的标定術标定的就是這具屍體,秦河肯定會以爲玉王是借屍玩金蠶脫殼。
自己不過是回家抽空洗了個澡,開了個牛,人死了也就算了,臉皮還被剝走了?
這叫什麽事?
剝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臉皮,到了自己的臉皮還被剝走了?
不過,對于想不通的事情,秦河向來是想得通就想,想不通就燒了再想。
如果燒了還想不通,那就是天意,交給老天爺去想吧。
黃布袋一展,屍體一兜,踏上回程。
……
京城戒嚴,碼頭自然也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飛魚衛和五城兵馬司幾乎是掘地三尺,但凡能藏人的地方全給扒開,河面連漕運都截斷了。整個碼頭鬧的是雞飛狗跳,見人就盤問,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的,直接摁下再說。
小半天的功夫,京城各個牢房就塞滿了人。
人手不夠用,連焚屍堂都被臨時抽調到了碼頭,分守了幾個路口。
魏武拿了一摞厚厚的畫像,正帶着三個焚屍學徒按畫像拿人。
遠遠的,他就看見了秦河,正騎着牛走過來。
盯着那牛,他眼睛頓時就亮了,就跟氪了一萬兩黃金的狗眼一樣。
是那頭小牛犢子沒錯!
再看秦河,身材和青牛大仙幾乎一模一樣。
這回實錘了!
大和尚在昭獄交代的清清楚楚,青牛大仙騎的就是這小牛犢子撞的他。
上次它還拉屎給自己捏來着,化成灰魏武都認識。
他猛的站起身,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指着秦河對身邊的三個焚屍學徒道:“看見那個可疑的人沒有,帶過來審問。”
“是。”
三人對視了一眼,急忙沖過去扣人。
一個扣了秦河左邊的一個小販。
一個扣了秦河右邊一個大爺。
一個扣了秦河後邊一個老太婆。
繡春刀出鞘,無人敢反抗,很快小販、大爺、老太婆三人就戰戰兢兢的押到了魏武面前。
秦河騎牛無人問津,優哉遊哉經過,咧嘴一笑,沖魏武打了聲招呼:“魏官爺好。”
魏武:“……”
“你們他娘的怎麽回事?!這些……像是可疑的人嗎?”魏武當時就怒了,指着小販大爺老太婆手都氣的抖起來了。
“可是武哥,除了他們,就隻有那個騎牛的了。”一個焚屍學徒指着秦河的背影道。
“就隻有那個騎牛的了?!”魏武聲音頓時尖了好幾度,叫道:“難道你們不覺的,騎牛那個家夥,比這三個人更可疑嗎?”
三人對視了一眼,滿眼都是莫名,同時搖頭。
“沒覺的呀。”
“正常吧。”
“還行。”
魏武眼珠子都突出來了,難以置信道:“不是,你們看清楚了沒有,他騎的是牛,不是馬不是驢也不是騾子,他騎的是牛!是牛!!”
話到最後,魏武無比着重的強調。
“騎牛有什麽不對嗎?”一個學徒臉上疑惑更重。
另外兩個也是滿頭問号的看向魏武。
魏武隻覺喉嚨裏一股氣不受控制的往上提,險些一口老血飙出來,二話不說翻出來一張畫像,指着上面道:“這是我們通緝的青牛大仙,騎牛的大仙,牛!是牛!不是馬,也不是驢更不是騾子,是牛!”
三人聽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問:“然後呢?”
“噗~”
“咳咳咳。”
魏武再也頂不住了,口水直接從鼻孔噴了出來,被嗆到了。
“武哥你沒事吧?”
“武哥你怎麽了?”
三人一驚,急忙關心道。
“我沒事。”
魏武深呼幾口氣,努力平靜臉色,道:“你們守在這吧,我去找一下師叔。”
話說完他便快步離開,超過秦河去了另外一頭。
秦河看見他,咧嘴一笑,又打了聲招呼:“魏官爺好。”
魏武沒理他,走的更快了,就跟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
魏武的師叔是一名六錢焚屍官,是焚屍堂資格最老的一批人之一,叫龔天行,見魏武快步走來,道:“小武怎麽過來了?”
“龔叔,我發現一個非常可疑的人,就是他。”魏武直接指向秦河。
龔天行看了看,點點頭,“嗯,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遂信手一指秦河:“你過來!”
秦河一愣,指了指自己,道:“官爺是叫我嗎?”
“不是你。”龔天行手一歪,偏向秦河側後一個青衣小厮,道:“你,鬼鬼祟祟躲在牛後面,以爲我看不見你是吧,滾過來!”
青衣小厮臉色一變,随即便被押到了龔天行面前。
魏武:“……”
“師叔,騎牛的這個難道不是更可疑嗎?”魏武一臉懷疑人生,說完還展開了青牛大仙的畫像,指了指着畫像上的青牛。
“青牛大仙?”龔天行一愣,打量秦河,道:“可青牛不是黑牛麽,這是黃牛呀。”
“法海招供,青牛大仙騎的就是黃牛,而且就是這頭!!”魏武道,話到最後,他已是一字一頓,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确實是可疑了。”龔天行緩緩點頭,遂一指秦河,道:“你,下牛,過來!”
魏武見狀,輕呼了一口氣。
總算。
“是我嗎?”
秦河一愣。
“沒錯,這回是你了。”龔天行道。
“好嘞。”
秦河急忙翻身下牛,帶着小牛犢子走到近前。
龔天行指着小牛犢:“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爲什麽~你會騎着青牛大仙的牛?!”
“救命啊。”
魏武一聽,頓時抱住腦袋蹲在了地上,腦瓜子嗡嗡的。
這個世界,突然就變得陌生起來。
“官爺,牛是苗記牛行苗老闆賠給我的,他的牛撞傷了我,而且咱們算是自己人呢。”秦河早就準備了說辭,說完還笑着摸出了那枚鎏金的火焰銅錢。
龔天行一看,立刻就認出了秦河,“我說怎麽瞧你有點眼熟呢,原來是你呀,那就沒問題了,你走吧走吧。”
“好嘞,謝官爺,官爺再見。”
秦河遂又翻身上牛,臨走沖蹲在地上的魏武咧嘴一笑,道:“魏官爺也再見。”
說完一拍牛背,一人一牛便快步遠去。
“你們到底是有什麽毛病?”
魏武直接就爆發了,指着秦河的背影叫道:“他是青牛大仙,他是青牛大仙,他是青牛大仙!”
龔天行愣了一下,道:“他就是個焚屍匠,你我都認識,怎麽可能是青牛大仙,這種事你有證據嗎?”
魏武近乎崩潰,“新鮮,真新鮮,國朝三百多年,咱們飛魚衛什麽時候抓人審問要過證據了?”
龔天行被問的臉色一僵,急忙安撫道:“小武别激動,那那那……那師叔這就去把他抓起來審問審問,你别激動,成嗎?”
“不是……這還是抓不抓的問題嗎?”
魏武直接崩潰,“問題是你們的反應爲什麽這麽奇怪,關注點爲什麽這麽歪,爲什麽事實明明白白就擺在面前,你們卻全都視而不見的問題。”
龔天行頓時一臉莫名,看向左右,道:“我們有問題嗎?”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最後聚焦魏武,俱都是滿臉疑惑。
魏武被衆人的目光一刺激,狀若瘋狂,“你們肯定有問題,你們都有問題,你們太奇怪,太不可理會,要不是你們有問題,那就是……”
話到最後,魏武突然安靜,臉上扭在一起的肌肉緩緩松開。
許久,他嘟囔一句:“我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