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但各方面信息對起來,八九離不了十。
男人有些懵,愣愣地看着伍玉奇:“老闆娘,你說什麽?”
伍玉奇說:“你恨不恨那個害得你家破人亡的黃澤昊?”
“當然恨!”男人咬着牙說,“我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那你爲什麽不去殺了他?”
“我當然想過殺了他,可是我做不到啊!他住的地方管理很嚴,我根本進不去。他出門都是豪車保镖,我根本靠近不了。而且他知道我恨他,所以防範着我,我根本沒有機會。其實我知道他也恨我,他認爲我老婆害死了他兒子,我老婆死了,我爹媽也死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人,所以他要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不然他早就弄死我了。”
“可我看你活得還是不錯,你一點也不頹廢。”
“我怎麽能頹廢?我怎麽能放棄?我老婆死得冤啊!我爹媽死得冤啊!我要替他們申冤,替他們報仇。豐都不知還有多少老百姓受了和我們同樣的冤屈,如果不把黃澤昊扳倒,将來還有不知多少人要被他害死。”
伍玉奇點點頭:“很好,你說得很好,這就是我決定先幫你報仇,再去敲鼓的原因,反正現在天還沒黑,還沒到敲鼓的時間,我們先去把黃澤昊殺了,把那些幫過他的打手、劊子手、狗頭軍師全都宰了!”
男人聽得呆了,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豆腐西施,臉皮看上去比她賣的豆腐還嫩,手比動畫片裏的少女還要纖細,怎麽就說出這樣的狠話來?
可是她身上又有種很奇怪的東西,讓男人的心髒跳動起來,血液澎湃起來。
“你還在猶豫什麽?走吧。”
伍玉奇把裝豆腐的盤放好,用一塊幹淨的棉布蓋住剩下的豆腐,然後拉起男人就走。
男人感覺手臂被一隻鐵鉗給鉗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出,一個柔弱的女人,怎會有這樣的力氣。
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雙腳仿佛踩着地面,又仿佛沒踩着,耳旁是呼呼的風,路邊的樹影和遠處的山影在不停地後退。
“黃澤昊住哪兒?” 伍玉奇問。
“黃……黃家鎮……” 男人一張嘴,大口大口的風灌進嘴裏,聲音含含糊糊的,連自己都聽不清。
“你叫什麽名字?”
“楊錦城……”
黃家鎮就在長江邊上,在豐都住了快九年的伍玉奇當然認識路,不一會兒就到了。
黃家鎮很發達,是山城最發達的鎮子之一,雖然不能和江東那些頂級富有的鎮子相比,但在全國也算排得上号了。這會兒黃昏未過,但黃家鎮上已經燈火通明。
廣場上早已排好了跳舞的隊伍,老太太一堆、年輕人一堆,各跳各的。小孩子在其間穿梭嬉戲,一派繁榮的景象。
誰能想到同樣的燈光下,還有命運悲慘的人,還有走投無路的人呢?
伍玉奇慢下來,讓楊錦城帶路。
他們穿過廣場和街區,來到江邊的一片别墅區。這裏鬧中取靜,環境極好,一邊臨江卻不受江水之潮,一邊臨街卻聽不到街上的吵鬧。
門崗裏有兩個保安,一個在看手機,一個在打瞌睡。
看手機的保安擡起頭,看見一男一女走過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打瞌睡的同伴,讓他看外面。
“這不是楊錦城嗎?”同伴伸了個懶腰,臉上挂着壞笑,打開門走出來,“楊錦城,你還有膽子到處走呢?喲,怎麽還帶了個女人?怎麽,終于想通了,換新歡了?”
楊錦城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憤怒的。
“你确定黃澤昊住這裏?”伍玉奇問。
“确定,這兩個保安還打過我。”楊錦城說。
伍玉奇點點頭,就朝保安走過去。
保安見楊錦城不理他,本有些生氣,但走來的是個漂亮娘們,氣就緩了些,正想拿這娘們開開玩笑,解解值班的乏悶,反正楊錦城在黃老闆這裏就是條人人喊打的狗,狗身邊的女人想必也沒什麽了不起。
他的嘴角剛揚起邪邪的笑容,忽然看見那女人揚了揚手,他就覺得胸口一窒,心髒咚的一下停止了跳動,整個胸腔縮了進去,仿佛一塊巨石砸在了胸口,接着整個人倒飛出去,轟隆一聲撞進了崗亭。
整個崗亭都塌了,兩個保安在廢墟裏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緊緊貼在一起,一動也不動了。
楊錦城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如何做到的,但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一定是遇到了神仙人物,不然怎麽會一路帶着自己飛,又怎麽能揮手間讓兩個強壯的男人一命嗚呼?
聲音驚動了裏面的人,楊錦城知道裏面還有很多人,除了保安和保潔,還有黃澤昊養的打手,據說是有練武的高手。在藏龍卧虎的山城,家裏沒幾個真正的武林高手,又怎麽敢稱老闆呢?
楊錦城不是個膽怯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堅持到今天還在喊冤。但看見那麽多兇神惡煞的打手沖出來,他的腿還是有些發軟。
他看見伍玉奇毫不畏懼地走進了大門,心裏暗自羞愧,便深吸了一口氣,昂首跟了上去。
“什麽人……”
砰!一個人飛出去。
“你……”
砰!一個人飛出去。
“嗐……”
砰砰砰!好幾個人飛出去。
總之沒有人能靠近了說上一句完整的話,而那個女人隻是這樣往前走着,就好像在回自己的家。
後來的人在不敢上前,隻遠遠的看着,随着伍玉奇的靠近而後退。
“楊錦城!”
終于有人認出來,指着伍玉奇身後的人說。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分開人群,滿臉殺氣地走出來,手中暗藏着一把飛刀,一拱手将飛刀藏在後手裏:
“在下孫……”
砰!
他的話沒說完,人也飛了出去,将後面的人撞倒一大片。凡是倒下的,看上去再也站不起來了。
再沒有人敢站出來。
楊錦城跟着伍玉奇往前走,那些人就往後退。
伍玉奇也不濫殺,隻要他們保持着距離,她也不動手。
就這樣穿過了花園和前廳,來到了内院,看上去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些人站在天井裏,不知該怎麽辦。
楊錦城看見他們眼中的恐懼,原來這些平時無法無天的家夥也會害怕。
内廳的門開了,走出來兩個人。
天井裏的人們仿佛松了口氣,自動往兩邊讓開,鑽進了遊廊裏。
“我就是黃澤昊。”其中一個身體微胖、穿着黑色羊毛居家服的人說。
伍玉奇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落在了跟着黃澤昊出來的另一個人身上。
這人瘦瘦的,站在黃澤昊身後的廊檐下的陰影裏,低着頭,仿佛這裏的事和他沒有關系。
但伍玉奇卻皺了皺眉。
因爲她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人,這是個鬼。